出嫁前,林五福也曾无数次的想象自己的婚后生活,被鄙夷,被抛弃,又或是死于非命。但事实似乎也没这么残忍,林五福极其淡然的跟着管家来到了柳宅最为偏远的清荷院,老管家悄悄地注意着林五福的脸色,有些苍白的脸上显露着与年纪不符的沉静,管家也不变多说,简单说明之后带着不解独自离去。身边跟着临时配给的丫鬟,看着满院荒凉,林五福面无异色,丫鬟桃儿却很是忿然,虽然自己原只是个粗使丫鬟,但也觉得柳宅不该对新婚女子如此欺诲。
放下不多的行李,林五福一面卷起袖子,一面转头对桃儿说,“一起把院子收一收吧。”
桃儿惊异的抬头,她自幼就在柳宅,她头一次见到卷起袖子要与下人一起干活的主子,那一瞬,原本对这位新少夫人浅淡的同情转为了喜爱。“不,不用了,少奶奶,您好好歇着,桃儿很快就能收拾好。”
林五福浅笑着摇头,丫鬟的眼神里依然是清澈纯真的色彩,她庆幸自己的运气,身边至少是个单纯的人,不必走得那么步步惊心。“院子不小,早早收拾完可以早些安置下来。”
桃儿阻拦不住,索性也不管这么多,自己一人确实是很费力。屋内虽然积尘已久,但该有的器具也没有少,清理干净到也容易。只是屋外杂草丛生,杂乱不堪,更怕招来什么蚊虫鼠蚁。
拔了小半天的草,林五福直起身扭了扭腰,暗道掉落悬崖后终究还是伤了身子,才干了小半天便累了。
桃儿回头,看见林五福自在的伸着懒腰,阳光明晃晃的照射在她布有薄汗、红润的脸上反射出柔美的光芒,心下不由得觉着林五福与府上的夫人小姐都不同,慢慢自己能被调到这来是件不错的事情。
不知不觉中院子也有了初形,林五福唤回桃儿,来日方长,总得给以后留点事干。
桃儿很乖巧,林五福拿了些事先准备打点的小礼物给她,吓得桃儿连连退了两步,“大少奶奶!奴婢不敢!”
“收着吧。”林五福上前打开桃儿攥紧的手心,小小的手掌上已有了不少的茧子,但却很干净温暖,让人舒心。
桃儿看着手心里的梅花银簪有些发愣,这是她第一次收到主子的打赏,原先自己一直是在外院打扫,长年也见不到几个主子,就算哪日主子心血来潮打赏下人也轮不到她这儿。
“这是你应得的。你帮了我这么多。在我面前不要再自称奴婢了,这里没有主子和奴婢。”知道桃儿的不安,林五福耐心的劝慰着。“你看,我的身边只有你了,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这样不好么?”
“嗯”,桃儿重重的点头,以为林五福是担心自己也会像府里其他丫鬟一样不理她,暗暗决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陪在大少奶奶的身边。
不得不说,林五福很适应这样的生活,或者说是,享受。杂草除尽,林五福让桃儿找来不少花苗的种子,现掘了些土便种下了。原来墙角的树下还有一架秋千,林五福闲时便坐在秋千上,也不必人推,仰头看着满树琼花慢慢的荡着,仿佛自己从未受到过冷落和漠视,仿佛自己从未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