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对沈言来说是个折磨。在客房中睡的他整整一夜没有睡着,揣测着初七这次回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却无法下定论。
凌晨三点的时候,他打了个电话给助手,“喂,是我。”
助手慕凌晨在半梦半醒之间,“你是哪个鬼?”深更半夜除了鬼还有谁打电话?
沈言皱眉,“我是阎王,阎王没睡,你个小鬼敢睡?”
慕凌晨终于辩出声音后大声叫苦,“沈公子,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骚扰我有加班费吗?”
“加?送你去加勒比海怎么样?去查查最近一年米初七都干了些什么!”说完电话一挂,不想再听慕凌晨讨价还价要加班费的声音。
黑暗中,他点燃一支雪茄。双眸微眯,米初七,他已经一年多没有关注过她了,他用所有的时间逼迫自己去忘记她,在他认为自己忘记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又跑回来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没有地方住?
这一夜,黑暗中的烟火一直亮到天明。
第二天,他痛下决心,不行!他必须和她说清楚!井水不犯河水!
他蹬蹬蹬地下楼去敲她的房门,然而,许久里面却没有反应。心中一凛,敲得更加急促,“初七!初七!你怎么了?”
依然静谧一片……
他一脚踹开房门……
发现她好端端地坐在床上发呆。
这个白痴女人!他暗暗咒骂,吼道,“我这么敲门你都不出声啊!”
她还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抬眼看了看他,又低下头,“我……怕你骂啊……”
不用说!回来第一天就闯祸了!
他拍了拍脑门,暗暗发誓一定想办法把这个女人赶出去!“你又做了什么啊?”
“我……”她下意识地捂了捂被子,将自己下半身盖得更严实一点。
他心中起疑,抓住被角,一把掀开,却看见雪白的床单上,她的身下,露出一朵殷红……
原来是大姨妈来了……
“我还以为什么了!去洗洗换了就是!”他放下被子,急于放下的原因是他不经意看见她雪白浑圆的腿,还有蕾丝的小裤裤,以及里面若隐若现的内容……
“可是……我没有卫生棉啊……”她细声细气地嘀咕了一句。
“难道我有?”他愕然,恨不得打开这女人的脑袋看看是什么做的!“你怎么永远都不记得自己准备好这个东西!”
“我……我不是记不得自己的周期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嘴撅得可以挂起一个油瓶了,好像这完全不是她的错……
他恨啊!恨就一个字!
他承认不是她的错!全是他的错!是他从前惯坏了她!这个白痴女人,从十二岁起就记不得自己的生理周期,他每个月都会在日历上画圈,快到那几天的时候就提前给她买卫生棉准备好……
“那你说怎么办?”他看她眼神简直想把她杀了。天呐!上天派这个女人来是折磨他的吧?
她大而明亮的眼睛骨碌碌一转,“要不……让管家去买?”
他横了她一眼,“白痴!”
让另一个男人给她去买卫生棉?她脑袋被门夹了吧!
“我去好了!”他仇大苦深地吼了一句,将门关得重重的!他百分之两百地怀疑自己上辈子真是欠了她的。
而他没有看见,他关上的门后,某七做了个鬼脸,贼兮兮一笑……
超市卖卫生棉的货柜他熟门熟路,这一年来也没变过,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接奔过去,飞快拿了几包固定的牌子,再冲回收银台,酱紫着脸付款。
超市的收银员早已熟识他,见沈公子又来买卫生棉,异样的眼神便多看了两眼。沈言心中再一次将米初七咒骂了一遍,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什么时候才让他解脱!这样异样的眼光他忍受得已经够久了!
还记得那年,她才十二岁,有天放学后他等着她一起回家,左等右等不见人,他便在学校范围四处找,最后在厕所旁边找到了她,蹲在墙角那里哭。
“你怎么了?”他紧张地上前问她,以为有人欺负她。
可是,她却只是一个劲地哭,作为哥哥的他自然要好好哄她,把她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哭,他熟练地给她擦眼泪,这个动作,从小到大都不知做了多少回了,可是这一回,她却死活不肯坐他身上,被他强行按下去以后,她却哭得更厉害了。
他吓得赶紧放开她,却发现自己白色的运动裤上染了一片红色……
“你流血了?谁打的?”他翻着她的身体看。
她脸涨得通红,甩开他的手,大哭,“不要你管!”
终于,他明白了……
他的脸也涨得通红的……
那一瞬的空气凝滞,他扔下两个字,“等我”,然后飞一般跑进超市,也顾不上自己丢脸,在平时逛超市经过时就会耳热心跳不敢正眼看的货柜上匆匆忙忙拿了一包东西就跑去付钱……
其实后来他才搞清楚,原来他买的是护垫,是平常用的……而后,他还专门上网查了这二者的区别……
可那时,他们心慌意乱,初七自己弄不清楚,胡乱收拾了就和他一起回家。他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缠在腰上打了个结,挡住那些尴尬,而他自己运动裤上的印记却无从遮盖……
一路,都有人问,“沈言,你怎么流血了?”
他面红耳赤地笑着,“不是,是辣椒酱……”
他发誓,那是他有生最丢脸的一天,可是……可是……他微微一笑,也是最自豪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