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烨胤赞许地看着叶左相,称赞道:“朕一向都知道叶卿的忠心耿耿,也知道朕的父亲的遗命,叶卿就是肝脑涂地也会去完成的!是吧?”
思懿太子是贤明的储君,德高望重,何况人已经英年早逝,再加君臣有别,自然是不能说不的。
叶左相一双眼眸都是精湛的光芒,但只不着痕迹地温温道:“皇上所言甚是。”
“朕就知道叶左相是忠臣!”公冶烨胤指着叶左相笑道,只是说着从容的语气中透出伤感,“诚如诸卿所言,大殷以孝治天下,此乃朕的父亲临终遗愿,朕又怎么能弃之不管呢?所以啊,你们知道的,太史令之女如今已然一十有六,若是再过七八年,昭华何在?朕既然要娶她,就要对她负责。”
叶左相径自站立在一侧,不再言语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臣见了,满面怒然,他步履蹒跚地步了出来,颤颤巍巍地道:“皇上!皇后素来出自高贵世家,太史令不过一个从五品,不足以匹配天子之家!”
“赵卿说的有道理,”公冶烨胤寻思着点了点头,然后再试探地问道:“赵卿觉得国公之女这样的身份够显赫吗?”
赵大人见公冶烨胤听劝,便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母仪天下,自然是要身份显贵才妥当的。”
“赵卿果然德高望重,学富五车啊!不亏是当年教过太上皇的人啊!赵卿的话,朕是一定会听谏的,”公冶烨胤抚掌叹道,然后指着翰林学士年年大人,“来,来,年卿,拟旨,封太史令为安国公!”
“皇上!”赵大人急了,白胡子一颤一颤的,“老臣不是这个意思!不是!”
公冶烨胤立时接过话,做出一副就你最懂我了的表情,“赵卿一定是觉得安国公这身份还不够显赫是吧?朕也这么觉得!你看着瑞孙家只有瑞孙卿一个有侯爵在身的,的确是不合适的。”
“皇上……”
“赵卿别急别急,容朕想想啊,想想,”公冶烨胤又是思忖的神色,只是飞快抬头就笑问道:“皇后的大哥镇守边疆很辛苦,那就再封个敬贤侯吧!”
赵大人气都喘不过来了,“皇上!不是……不是……”
“哦!”公冶烨胤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赵卿一定是要提醒朕,有两位国舅是吧……赵卿果然办事周全啊!怪不得太上皇都对赵卿敬重有加啊!”
那赵大人立时连连罢手,“没有!没有!!没有别的事了!”
皇上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若是再说下去,指不定瑞孙家大公子的儿子都要封爵位了。这天下纵使诸王虎视眈眈,但终究是公冶家的天下,终究是公冶烨胤的天下。
公冶烨胤突地收了笑,锋利的目光犀利地扫视了一圈,然后冷冷地道:“那么,还有谁有异议吗?”
群臣哗然,一时间都急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瑞孙轻蓝不过一个五品官的女儿,却竟然被册封为皇后,而皇上才十一岁!这姑娘生的这般模样,只怕是红颜祸国,由不得他们不担心。
而皇上不过才十一岁,这事情太上皇还不知道的,怎么看,都很难善后。
“侯爷……”站在慕淇君身后的一位大人便轻声提醒道。
这世上没有慕淇君解决不了的问题,慕淇君,大殷双绝之一,他的人生里就没有失败这两个字。而这件事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开口过。
虽只是轻轻的两个字,落在温苏心耳里,却觉得整个人都僵硬了。
若问温苏心,这皇后的位置想要不,她的回答是想要的。且不论公冶烨胤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成为皇后,意味着她再也不是这后宫的仆从,这是胜利的标志。
可慕淇君,公子啊,她心里那般爱慕着的人,她就这样当着他的面,被这许多人如此议论,叫她情何以堪呢?
年纪轻轻的奥君侯慕淇君站在百官之首,在满殿华发丛生的老臣和形态魁梧的武将里,宛如鹤立鸡群,光芒万丈。他轻轻启唇,道:“此事,不过皇上家事耳。”
娶妻,说到底,这是皇上自己的家事,旁人谁管得着呢?
一句话,就表明了立场,也敲定了局面。连慕淇君都这样说,这件事,便劝无可劝了。
“哈哈哈!”公冶烨胤大笑,“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温苏心一直含笑,那怕是慕淇君说出那句话后,也是笑得很完美的,保持着完美的风仪。但只有她自己感觉到嘴里一片腥甜,是她刚刚暗咬嘴唇的时候,咬破了嘴唇。
那一句话,抵过千军万马,抵过血流成河。
这世上,情之一字,最伤人,杀人于无形,能让人痛不欲生。伤心,不过是两个字,却让她觉得这一生的快乐都灰飞烟灭了。她这一生,再也不会快乐了!再也不会了……
到这一刻,温苏心终于知道,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
她入宫,是公子不愿意娶她。
她为后,是公子想要她为后。
这一切,都是公子想要的。
纵使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知道,这是公子想要的局面。
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落在裙裾上,时至今日,她才知晓,这都是公子要的。明明也是她要的,可她却还是十分伤心,心痛得像是下一刻就要死去了。
“等等!”大殿内响起了公冶翊哲的声音。
温苏心抬头,见他已经站了起来,他正直视着公冶烨胤。而吴公公在他后面跪着,使劲扯他的衣,恳求地喊着:“摄政王!摄政王!”
“皇叔这是想要祝福朕和皇后吗?”公冶烨胤嘴角上扬扯出绚烂的笑,显得他十分高兴,“朕最喜欢的皇叔就是您了,第一个得到您的祝福,朕会很高兴的。”
公冶翊哲眸里有锐利光芒,“皇上,这天下那么多女人都是您的,您为什么还非要瑞孙轻蓝?您知道的我……”
公冶烨胤笑着截断他的话,四平八稳地道:“正如皇叔所说,这天下的人都是朕的!”
“这么说,”公冶翊哲也笑了,眸子里的寒冷却丝毫未消减,“皇上是不肯放手呢?皇上是非要瑞孙轻蓝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