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绿一一答了。
君非凡眉宇蹙得越发紧了：“饮食是没法查了，汤药可还在？”
又绿点点头，道：“今早的药渣还在，本该中午喝的汤药已经熬炖好了，不过……”
“取过来给我瞧瞧。”
“君大哥，你在做什么？”苏如墨看看君非凡，忽然抓住他的手，急急地道，“是不是跟孩子有关？你知道原因，是不是？到底是什么？你们告诉我，告诉我啊！”
回答她的是龙御天：“墨儿，你先冷静，现在还不确定。”
又绿很快将汤药以及早上的药渣拿过来，君非凡先取过一点药渣，放在鼻下嗅着，随即取过药碗，轻尝一口，顿时明悟，暗暗咬牙，抬眼看向龙御天：“皇上，应该错不了，药渣和汤药里还有那种药的味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如墨急急问道，这也是周遭所有人的疑惑。
见龙御天只是越发抱紧了苏如墨，无意阻拦，君非凡叹了口气，道：“是中毒，有人在你平日喝的汤药里下了毒！”
今日之事一再出乎意料，众人已经惊诧得几乎成了习惯。
“不可能！”首先惊喊出声的是又绿，“小姐的汤药一直都有专人试毒，而且，奴婢每次端过汤药，也有用银针探过，一直都是安然无恙的啊！”
“准确地说，不是毒！”君非凡解释道，“这是一种叫做连心草的草药，如果掌握好分量，平、常人喝了并无大碍，银针也试不出来，但每日喝着，日积月久，便会导致孕妇流产。”
众人的目光集聚在御医身上，只见他汗意涔流，神色凄惶。
君非凡知道他心中惊惶，温言抚慰道：“连心草的药效十分隐秘，中毒者唯有在指尖、舌苔、颈脉处略嫌红润，但若是平日肤色正常，也不易被察觉。加上连心草十分名贵罕见，很多大夫连知道都不知道，根本察觉不到。就连我也只是凑巧，曾在医书上见过，加上机缘凑巧，曾见过此草，因此才能诊断出来。”
众人恍然。
“原来如此……”苏如墨凄然低语，声音轻飘，似乎风一吹便会消散无踪。
龙御天知道她心中的哀痛，拥着她，将头靠在她的颈窝，低语着，痛彻心扉：“是朕疏忽了……”居然，他居然让人在他眼皮底下伤了墨儿，伤了孩子！
他以为，纵然不能给她唯一，但是，至少能够护她周全。
原来，连这不能够……
御书房。
书桌上摆放着一炉檀香，燃着，袅袅白烟腾起，慢慢消散，晕出安神宁心的清香，紫金华服的龙御彦静立着，听着君非凡讲述事情经过，眼眸中透出渐重的忧虑和沉痛，神色愈发阴沉起来。
就在这时，房门推开，龙御天淡然而入。
“皇上，墨丫头怎么样了？”行过礼后，君非凡便问道。
方才龙御彦一进宫，龙御天便命他到御书房与龙骨眼一道候着，自己则在飞炫宫厢房伴着苏如墨。
“墨儿已经睡了，御医说她需要静养。”
龙御彦望着似乎淡然依旧地龙御天，心中凄恻。刚才被血迹染污的纯白衣衫已经褪去，换上月白色的无纹素服。月白，是种浅得近乎白色的蓝，是月的颜色，如今穿在刚刚痛失爱子的龙御天身上，更显得冷清寥落，疏离寂寞，如细雨落花，淡淡的，却使人不自觉的伤感。
“四哥，你还好吧？”
“朕没事。”龙御天淡淡答道，揉揉太阳穴，走到桌后，坐下：“你们怎么看？”
龙御彦担忧地望着他，叹息着，沉吟一会儿，道：“照非凡所说，如墨这次小产是有人下毒，虽然母后素来不喜如墨，但是，毕竟那是皇室血裔，我想母后不会如此狠心。可疑的自然是是闵云情和楚飞意。表面看来，闵云情与如墨矛盾激烈，常常冲突，楚飞意则安守本分，但是，据我所知，楚飞意素来因智谋而被其父看重，这般沉静无欲反而可疑。尤其，这次的事情里，闵云情显然被利用了。”
“嗯，”龙御天点点头，转向君非凡，“你怎么看呢？”
君非凡是第一次在如此私密的情形下与这对孪生兄弟共处，瞧着二人的态度言行，尤其是龙御彦言语间的毫不忌讳，正在压抑，骤然被点到名，怔了怔，随即道：“草民认为涵亲王所言有礼。不过，会不会闵云情是故意作态呢？”
龙御彦摇摇头：“她不是这样有头脑的人。”
“我信。”君非凡轻笑，龙御彦性情风流，纵然守着准则，不曾招惹京城名媛，但对这些名花也是如数家珍，清楚无比，他既然这样说，必定错不了。
果然，这句话换来了某人一个白眼。
龙御天如若不闻，手指轻敲着桌面，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竟默默出了神。
“四哥！”
龙御天依然沉思着，状似罔闻，许久才抬头，淡淡道：“你叫朕？”
龙御彦心中一阵伤痛，看来这次如墨流产对四哥的打击真的很大，竟失态如斯！“四哥，你怎么看？”
“朕跟你们想的差不多，”龙御天淡淡地道，只是，向来沉静素淡的语调却有着些许裂痕，透出丝丝缕缕的疲倦忧伤，然而，只是这些许，已经足够令人心伤，“另外，当日御医的话也很可疑。按理说，老御医行医数十年，确实品行无亏。不过朕记得，老御医当年曾为楚飞意之父瞧过病，一时误诊，差点闹出人命，依律当斩。幸好楚父为其求情，这才幸免于难，换而言之，他欠楚门的情，因此就更可疑。”
“四哥，你已经太苦了，这个案子交给我来追查吧！”
龙御天点点头：“你要费心了。”
龙御彦一怔，原本以为依四哥对如墨的感情，必定会对这次阴谋的幕后之人痛恨异常，绝不肯假手他人，想着要费一番唇舌的，没想到四哥这样轻易就应了，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堂上的人，似乎，四哥的悲伤和沉痛要远远比震怒痛恨来得强烈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