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我瞒骗了小姐,是我的错。”又绿摇摇头,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可是,我是为小姐好!小姐,难道你还看不清楚吗?无论皇上多喜欢你,你们都真的不合适!那个皇宫,有那么多可怕的事情,太后的为难,嫔妃的排挤,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小姐,你这样风光霁月的人,在那里注定会受苦受痛的!”
暴雨依旧沙沙地下,其势凛冽,似乎要将天地重新洗过。
“虽然皇上权倾天下,虽然皇上对小姐爱之弥深,可是却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否则,又怎么会让小姐如此伤心欲绝呢?再说,他是帝王,三宫六院,妃嫔成群,小姐,你受得了吗?”又绿微微哽咽,“看着小姐因为闵楚二人神伤,又绿真的很心疼。虽说我是谷主的人,奉谷主之命行事,可是,我也真的觉得小姐跟谷主在一起会更幸福,所以才带小姐出宫的!”
苏如墨别过了脸:“这是我的事。”
“可是,小姐你心太软了,只要皇上稍微脆弱一点,柔情一点,小姐你便会动摇。我看得很清楚,小姐早有离宫的心,却碍于皇上而屡屡放弃。小姐,你忘了吗?闵云情是怎样伤你的心的?太后是怎样为难你,甚至迁怒我的?还有,小姐,你的孩子,你的孩子是怎么没有的?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又绿实在不忍心小姐再在那种地方呆下去!而无名谷不同,那里是人间仙境,谷主是重情的人,若爱一个人,能为她倾尽天下。如果小姐肯给谷主一个机会,你会发现,他比皇上要好得多,是真的,小姐!”
“他好也罢,不好也罢,与我无关,”苏如墨冷然道,“我根本就不是楚雪凝!”
“我知道!”又绿跪得直挺挺的,“虽然,我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看得出来,小姐似乎丝毫也不记得关于楚雪凝的事情,可是,小姐,相信我,谷主虽然下令追杀楚雪凝,但那是楚姑娘辜负谷主在先!”
“我说了,我不是楚雪凝,他们之间的恩怨与我无关!”
苏如墨冷冷地道,想起又绿的隐瞒和欺骗,心中疼痛如故,还有一些隐隐浮动的念头,她却不愿意去深想,不想一次性经历那么多的伤害和欺骗:“我不管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也不管你究竟有着什么理由,但是,又绿,欺骗终究是欺骗,伤害终究是伤害!短时间内,我不想看见你!”说罢,转身便走。
此刻的她,只想扑进御天怀中,为这个变幻莫测的世界,好好地痛哭一场!
然而,刚走两步,忽然觉得左臂处的疼痛瞬间爆发,玉容失色,痛呼出声,踉跄倒地。
又绿大惊失色,急忙取下马车前的挂灯,奔过来,跪伏在地,连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说着,将挂灯向前照去,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只见苏如墨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整张脸皱成一团,虽然苦苦忍耐,却依旧涔出痛苦不堪的呼喊。
又绿心急如焚,咬着唇,用挂灯照着,仔细地寻找着,很快就发现了苏如墨左臂的伤口,伤处血流成河,颜色鲜红,并没有中毒的迹象。但是,服侍苏如墨这么久,又绿知道,若不是真痛不可抑。她不会如此形状。
蓦然间,又绿想起一事,脸色煞白。
“难道说,七小姐在剑上喂的是万毒之首?”随即又否定道,“不,不可能,当年乔安谷主曾下令销毁此毒,应该没有流传下来才对!不管了,先去找谷主要紧!”
想着,她弯下腰,将苏如墨的手搭在肩上,将她扶起:“小姐,你坚持下,我这就带你去找谷主,他一定会治好你的!”
“放开我!”苏如墨痛呼着,却依旧倔强着,甩开她,“我说了,我不想看见你,也不想去见杨一!”
又绿怔住了,大喊道:“小姐!你不要命了吗?”
苏如墨咬着牙,死死地瞧着她,眼眸灼烫:“又绿,有些事情,我现在不想问!可是,你记住,我不是笨蛋!”
又绿身体一僵,怔愣着,手中的挂灯顿时倒地,被雨水灌进去,顿时熄灭了天地间唯一的光亮。“小姐,你……”忽然蹲下,捂着脸痛哭失声,难以自抑。虽然,她完全心甘情愿为谷主做事,但是,在内心深处仍然抱有一丝侥幸,或者,小姐不会想到那些事情是她做的,可是……
原来……还是瞒不过去吗?
听着风雨中夹杂着的啜泣声,苏如墨心如刀绞,泪流满面,忍着渐渐蔓延至全身的疼痛,挣扎着起身,摸索着,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地向前奔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远,苏如墨只觉得身体内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全身的骨骼都像是要被捏碎般,生生的疼。
雨渐渐停了,天色也渐渐亮了。
望着周围影影绰绰的林木影像,苏如墨痛得意识渐渐消散,再也支撑不住,慢慢倒地。
在意识完全消散前,她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一道焦灼的声音道:“该死,居然是百煞散!”紧接着,似乎被人抱起,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疾奔而行。
得救了吗?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心中一松,顿时昏了过去。
“四哥,你休息会儿吧!”
京城外城街道上,望着指挥禁卫军全程搜查的龙御天,不过三日,清贵的容颜便越发消瘦清癯,唯独那双眼眸像是燃着火焰般,越来越亮,越来越灼热,似乎正燃烧着生命。龙御彦明知无用,却还是忍不住劝道,“你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了。”
龙御天双手紧握,神色冷肃:“朕说了,朕不会倒!”
龙御彦叹了口气,放弃了劝说,但同时又忍不住惊讶诧异,四哥素来以国事为重,从来没见他因私费公,而这番却为如墨破了例,在四哥心里,她真的如斯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