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此时方才醒悟,纷纷赞好鼓贺,钦慕之意真有如漫天飘飞的雪花般。齐盛帝则侧首斜望着苏如墨,暗眸若有所思。
“好精彩的音论!不过,今日乃是倾雪诗会,既为诗会,自然少不得吟诗作对,涵亲王才名冠天下,就请先作表率,以尽我等之愿。”曲英溃败,黯然而退,却见另一灰衣文士上前,笑容恭敬。
又来了!
这次,齐盛帝却夷然不惧,微笑答道:“请阁下出题!”
灰衣文士悠然道:“倾雪诗会,倾雪乃是梅名,却又暗含雪字,正应冬景,尤其今日梅香幽然,初雪弥漫,与诗会之名相映成辉,不如就以梅雪为题,占七律一首。虽说古往今来,咏梅雪之诗甚多,但涵亲王才情远扬,必能另出机杼,大家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顿时赢得一片叫好声。
这个家伙,明里恭敬,言语中却暗藏机锋,可比刚才的曲英厉害多了。
齐盛帝悠然而笑,道:“这有何难?就连墨儿也能够做出来!”说着,俊脸微转,身旁的苏如墨致意,“墨儿,你就以梅雪为题,作一首七律,给各位才子品评。”
这家伙……怪不得答应得这么爽快,原来早打好了这算盘!该死的,你不会,难道我就会了吗?
苏如墨心中暗自咬牙,脸上却是笑意悠然,低头故作娇羞状,推脱道:“王爷,墨儿出身寒微,不过识得几个字罢了,哪里懂什么作诗?倒是平白给人笑话!王爷文可惊才士,武可定邦国,文武双全,举世皆知,这等题目必定不在王爷眼中,何必为难墨儿呢?”
你会踢球,难道我就不会吗?
齐盛帝笑意渐浓,柔声道:“墨儿你又何必自谦呢?”
刚才苏如墨一番话语,早赢得许多人好感,此刻纷纷鼓励道:“不错,苏姑娘就说吧,做得好便好,做得不好,改了便是。”
完了,这分明就是赶鸭子上架嘛!
这皇帝,原来也是狡猾的狐狸一只!哼,待会不报此仇,她就不姓苏!
恨恨地想着,苏如墨边微笑道:“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她暗自留了个心眼。
众人又是一呆,随即连连叫好:“好诗,真是好诗,苏姑娘原来腹有锦绣,与涵亲王正相配!”
苏如墨松了口气。这首诗是宋代的,她搞不清楚这个时代的历史阶段,也不晓得众人究竟知不知道这诗,现在看他们的反应,应该是可以冒充了,遂笑道:“各位太看得起我了,这首诗是我前日在王爷的书房中无意瞧见的,便记了下来,我不过只识得几个字而已,吟诗作对却是万万不能的。”
废话,当然要栽赃到龙御彦身上去,如果因此被人灌上才女之名,动不动就邀她吟诗作对,她还活不活了?
还有,这首诗的作者啊,千万不要怪我剽窃你的作品,我也是迫不得已的,要自己能写,自然不用劳动您的著作,可是,姑娘我是学企管的,又不是中文系高材生,只好借用下了。反正最后名声落在龙御彦那家伙身上,你要找就找他好了!苏如墨坏心地想。
齐盛帝淡默不语,只定定地望着苏如墨,眼眸幽邃难测,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瞧他的模样,众人只道二人又要言情,反正箫也考过,诗也考过,人情也套过,再耽误人家谈情说爱就太不厚道了,于是,再赞美几句,便很有眼色地纷纷撤退。
一片赞扬声中,苏如墨敏锐地捕捉到一道清朗的声音:“笨!”循着声音望去,蓝衣飘飘,神态不屑,正是不知何时过来的龙御凡。眼瞧着人群渐散,君非凡则跟齐盛帝低声说些什么,苏如墨便上前揪住龙御凡,道:“说谁笨呢?”
龙御凡朝着远方努努嘴,道:“当然是靖亲王那个笨蛋了,明明知道龙御彦精擅洞箫,才华横溢,却偏偏要在这上面找钉子碰,不是笨是什么?”
“那你呢?”苏如墨瞪了他一眼,道,“在皇宫大内大打出手,还伤了皇上,你不要命啦?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你总跟姚建飞起冲突呢?”
“他!”提起此人,龙御凡顿时怒容满面,想要说什么,瞧瞧苏如墨,却又压了下来,别过脸,闷闷地道,“总之,就是那个姚建飞不好,屡屡挑衅!不过,他有这么大胆子敢羞辱本世子,一定是你的龙御彦在背后给他撑腰!苏如墨,这种人不要跟他在一起啦,我接你到礼亲王府玩,好不好?有人给王府送了一只鹦鹉,会说话,可好玩啦!”说到后面,眼神明亮,笑意盎然,完完全全是小孩子模样,又容颜俊秀,实在是可爱极了。
苏如墨不由得心生怜意,想了想,道:“这段时间不成,别忘了那个黑衣刺客!”
提起此事,龙御凡神情也开始郁闷了:“还说呢,因为那个刺客,父王轻易都不许我出门了,还是因为今儿倾雪诗会,父王才放我出门。”
苏如墨犹豫了会儿,还是问道:“御凡,你们跟无名谷有什么仇怨?”
龙御凡一怔,秀逸的脸上浮起一丝愧色,低沉着头,半天闷闷不语,最后道:“不是什么好事,我不想说。你问龙御彦那家伙吧!”
“你不怕他说你坏话?”
龙御凡悻悻地道:“反正庆历帝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难道还能更糟吗?”
怎么又是庆历帝?苏如墨沉思着,敛起笑意,郑重其事地问道:“御凡,老实告诉我,你对自己,心里到底有什么打算?难道你真想这样过一辈子吗?你不会觉得虚耗了你的一身好武艺吗?”
龙御凡怔住,低下了头,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忽然又抬头问道:“光说我,那你呢?你这辈子怎么打算?”
“还能怎么打算?当然让龙御彦养我一辈子喽!”苏如墨半真半假地开玩笑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