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的另一半脸遮得太紧，无法辨清。凌双双刻意地否认了自己的感觉。
他就是慕容风口中所说的狼面君吗？果然是个不同一般的人，走路之时，目不斜视，步行疾风，像利刀子一样刮过来。
凌双双有些迷茫了，先前的镇定被一种不安的情绪挤走，眼见着狼面君就要擦肩而过，她竟不知该如何叫住他。
谁料，就要与对方错过的时候，他突然停了步子，转身，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每一步都像踏着尖刀，震得她刺心。
一身的黑蓝逼近，与女子身上的浅蓝遥相辉映，是那般完美。
“德妃娘娘在此处过得可真是逍遥？”狼面君倏地停下脚步，用沙哑的假音说道。他把“此处”二字咬音很重。此处，指的是紫虚亭，还是皇宫？再大者，东荣？
“你认识本宫？”凌双双暗惊，但竭力保持着最初的镇定。
狼面君一声哈哈冷笑，仰面朝天，眼眶好像划过一抹晶莹，道：“认识，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认识的早。”
“是吗？”凌双双只当他是一句玩笑话罢了，以笑掩之，道：“本宫猜得没错的话，你就是南朝使臣中的狼面君？”
“你早已知道，何必再问。”狼面君摆下一个冷脸子，一拂长袖，朝前走上一步，双手扣上亭边的栏杆，展眸一望远处的紫虚殿，眼神愈发深邃，道：“这种场面见得太多，累了，出来走走，顺便想看看德妃娘娘。”语罢，他侧眸，轻轻掠过一眼凌双双，狼面具下的幽眸亦同时射出一道暗沉的光。
“你知道本宫在此？”凌双双仔细打量着这个所谓的狼面君，看来他中途退席，是另有目的。
“不知道。”狼面君回答地干脆，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但知道德妃娘娘住在落霞宫。娘娘不来，我会去找娘娘的。”
“你找本宫做什么？”凌双双警惕性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目光直勾勾地盯在他的脸上，真想一个箭步上前，将他的面具摘下来，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找你了很久了。”狼面群的声音依然沙哑，假音的成分很重。
“你到底是什么人？用你的真声说话。”凌双双咬了咬薄唇，暗暗捏紧了拳头，无论是身影，动作，他都像极了一个人，不知不觉，心提到了嗓子眼。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狼面君摇头一笑，拂了拂袖，朝凌双双靠近了几步，道：“我的相貌虽然毁了，但其他的一切没变。凌双双——高高在上的凌家大小姐，难道你把你的丈夫忘掉的一干二净吗？”沙哑的声音完全消息，被一股冷冷的洪亮代替。
是他，真的是他！凌双双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怔怔地往后退了几步，手不停自主地捂住了胸口，暗暗摸到了挂在胸中的戒指，此时好扎手，“柳安然，是你？”女子眯着眸，盯着他半边冷森森的狼面具，手心冒出一层冷汗。
“是我。”狼面君的半边薄唇一扯，涩涩笑着。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为什么你是南朝的使臣？你的脸？”凌双双一连串的疑问冒了出来。
“你回凌家，我一直开车跟着你，直到你撞上别人的车，我的车就在你的后面，你说呢？”狼面君的半边脸挤出的是一丝痛楚。
“这么说来，你也出了车祸？”凌双双惊道。
狼面君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露在外面的半张脸只是狠狠地抽了一下。
凌双双知道以柳安然的能力，他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活得很好，他的那半张脸极有可能是车祸造成的。
异地空间能碰上他，不知是缘，还是孽？不过，她从柳安然的眼神里看到了一股冷漠以外的东西，好像是情愫，难道他？这好像不太可能。
“你现在替南朝做事？”凌双双顿了一下。
“是。”柳安然只简单的一个字眼。
“那你们此次来——”凌双双追问道。
“有阴谋，但不能告诉你。”柳安然打断了凌双双的话，硬邦邦地说了一句，忽而张眸扫向远处的紫虚殿，道：“不觉得我跟他很像吗？”
“他”指的是慕容风，凌双双心里自然清楚，“嗯。”微微点头，此刻再遇柳安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是情，是恨？还是？百感交集。
“不过现在不像了。”柳安然抬起手来，抚了抚半张狼面具，眼神里闪过一丝浓浓的哀，“那张车祸让我毁了相，呵呵——”他笑的阴森，撞进女子的心里。
“你那天为什么要跟着我？”凌双双抬眸，望着曾经熟悉而陌生的男人，心里保留的最初的情感被触动了。
柳安然没有回答，沉默许久，突然说道：“你喜欢他吗？不过我觉得你如果喜欢他也是因为喜欢我，他跟我长得太像。”
凌双双张了张唇，被柳安然的话惊住了，曾经冷漠的丈夫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不过他的问题也是一直缠绕她的问题。以前她也问过自己，对慕容风有心动的感觉是不是因为柳安然，但最终都无法得到结果，她是迷茫的。
“怎么？说不出来？”柳安然甩了甩长袖，朝凌双双靠近一步，大手随意地搭上她的肩膀，低道：“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我们的婚姻关系没有解除。”
“从现在开始就解除吧，我们俩本就不该在一起的。”凌双双沉默一阵，突然抬眸，镇定地说道。也许命中该是如此，柳安然因为她，失去了与心爱之人结合的机会，而慕容风也因为她，失去了心爱之人的性命。
“你——”柳安然是惊讶的，神情突然怔住了。
“这个还给你。”凌双双将脖子里的链子解下来，取了戒指，递到了柳安然的面前，道：“我有我的使命，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干。”
夜风吹拂着河面，荡起一层层涟漪，同时也撕扯狼面君——柳安然那一袭黑蓝长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