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心头蓦地一跳,暗道:“难道珍大爷知道那件事了?”
湘云见抱琴失神,推了推抱琴叫道:“抱琴,你在想什么?”
抱琴忙掩饰道:“哦,没什么,只是在想老太太太太们现在怎么样了,都是从来没受过苦的人,这一回定然是遭了大罪。”
湘云叹道:“可不是呢。我早说要去探监,可是宗正寺看得极严,根本不让探监的。幸亏皇上开恩改关在狱神庙,否则真不知要怎么办才是。”
说话间史夫人收拾好了,亲自来叫湘云和抱琴。一行四乘轿子抬出史府,直向狱神庙而去。
史鼎摆起侯爷的架子,令长随去传狱神庙的牢头前来,不多时牢头便跑了过来,他在轿前行了礼,史鼎沉声道:“本侯前来探望贾府女眷,你速速开门。”
这牢子早就得了水沏亲随的吩咐,只躬身笑道:“侯爷的吩咐小人不敢不听,只不过这里面关的是重犯,又是女眷,侯爷探监却是不方便。小人职责所在,请侯爷体谅。”
史鼎皱眉沉声道:“大胆,你不过是个小小牢头,也敢在本侯面前说嘴,还不快去开门,若是迟了,小心你的狗头。”
牢子干脆往地上一跪,说道:“侯爷,小人身负看押人犯的重任,若是人犯有个闪失,小人一家子都难保,求侯爷体谅。”
牢子搬出了皇上,史鼎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只沉着脸道:“罢了,本侯不去,让本侯夫人和小姐去探监,你总没话可说了吧。”
牢子忙道:“既是夫人和小姐,小人便不为难了,这就去收拾准备。”
史鼎沉声喝道:“还不快去。”
牢子忙跑回去安排,少时又跑了出来躬身道:“已经安排好了,夫人请,小姐请。”
史鼎夫人在丫环的搀扶下皱着眉掩着口鼻走进了狱神庙,湘云和抱琴跟在她的后面。史鼎则坐在轿中静心等待。
一看到牢门之中的贾母等人,抱琴忙拿出一锭银子塞到牢子手中,陪笑道:“请大娘行个方便。”
牢子掂了掂银子,估摸着有二十两,才露出一丝笑容道:“夫人小姐请便,小妇人在外面伺候着。”
史鼎夫人摆了摆手,那牢子便退了下去,让史夫人湘云抱琴去见贾母等人。
湘云扑到牢门上哭叫道:“老祖宗,云儿来看您了!”
探春扶着贾母站起来,颤微微的走到牢门口,贾母从栏杆里伸出手抓着湘云的手,老泪横流的哭道:“云丫头,你总算来了!”
湘云哭道:“老祖宗,您受苦了。”
贾母用脏的看不出底色的衣袖擦擦泪,目光越过湘云看向史鼎夫人和抱琴,一看到抱琴,贾母眼睛陡然一缩,惊叫道:“你是抱琴?”
抱琴忙跪了下来,在牢门外给贾母磕了头,贾母伸着手急急叫道:“抱琴,你怎么来了?娘娘如今怎么样了?”
缩在墙角里的薛姨太太薛宝钗王夫人一听到“抱琴”这两个字,都兴奋了起来,王夫人也不顾身上的鞭伤,直着脖子叫道:“娘娘来救我了,我的元春来救我了!”
抱琴听到这声音,便看向墙角,当她看到薛姨太太和宝钗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心道这回总算是见着正主了。她忙回道:“老太太放心,娘娘身子还好,如今快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老太太也知道这阵子正不安稳,所以娘娘要静心养胎,便命奴婢来探望老太太太太和姑娘们。请老太太放心,她一定会想法救您出去的。”
贾母闭上眼睛轻声念道:“阿弥陀佛,只要娘娘好就好了。”
薛宝钗和薛姨太太扶着王夫人挪到牢门前,王夫人一把抓住抱琴,急切的叫道:“抱琴,是娘娘派你来接我出去的,对不对?”
抱琴被王夫人那可怕的样子吓得不由倒退了两步,惊道:“你……是太太?”
薛姨太太忙陪笑道:“可不就是太太,娘娘的亲娘,抱琴姑娘,你是来救我们的么?”
抱琴看着陪笑的薛姨太太,不由得心里一阵阵发凉,谁能想到这个笑得谦卑妇人心比蛇蝎还狠,她竟能想出那种毒计,抱琴暗自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提防着她才行。
“娘娘如今正养胎,也不便行动,若是薛姨太太有什么安胎奇药进献,娘娘或可能走动走动。如今娘娘圣眷正隆,便是皇后也要让我们娘娘几分,她若是在皇上面前说上一句,可比什么都好用。”抱琴没忘记自己的任务,便淡淡笑着说道。
宝钗一听这话便抢先笑道:“咱们家世代经营药铺,怎么能没有安胎奇药呢,只不过这药只有我薛家人才知道如何配,如今在大牢里,要什么没什么的,便是我们心里有方子,也配不出来呀。”
贾母在一旁听着这话,心中暗自起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王夫人只听了“娘娘圣眷正隆”这几个字,其他的便全都自动过滤掉了,大喜道:“娘娘圣眷正隆,这太好了,抱琴,娘娘定然是求下情来让你来接我出去的。妹妹,宝丫头,咱们走!”
抱琴惊得瞪大眼睛叫道:“太太,您是怎么了?”说着抱琴看向贾母,贾母叹了口气,沉声道:“三丫头,还不快把你太太扶到一旁歇息。”
探春低头称是,走到王夫人身边去扶她,却被王夫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那乌黑的指甲狠狠挠了一把,只挠出几道深深的伤口,血珠子飞快渗了出来,疼得探春一把推开王夫人,捂着手背跑到贾母面前哭道:“老太太,太太她失心疯了,您看……”
贾母淡淡道:“你自己包一下吧,大家如今都在难中,要相互体谅才是。”
探春不敢再说什么,向抱琴躬身行了个礼,哀声道:“抱琴,你一定要告诉娘娘,请她救救我们。”
抱琴干咳一声,虚虚应了。探春才从裙上撕了窄窄的一条布条,将被王夫人抓伤的手胡乱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