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忙道:“回郡主,从林家出来一辆车,那车平时就是林姑娘坐乘坐的,奴才想应该是出门的。”
司马素馨一听这话立刻站起来叫道:“快备车去劫下那个狐媚子,你们听好了,到时要给本郡主好好羞辱那个林黛玉,我看没有人护着,她还能牙尖嘴利到什么时候。”
黛玉原正陪着李纨说话,间或教教贾兰,可是水溶却找上门来,他将在荣国府贾母院中发现女子尸骨的事情同黛玉说了,黛玉脸色立刻变得煞白,她明白水溶来找自己的用意,若那副尸骨是她亲外祖母的,当今世上只有自己才能证明她的身份了。
黛玉急忙换了衣服,乘车赶往宗正寺。那知出了林府不久,骑在马上的水溶便看到对面驶来一辆很面熟的车子。这车子正是东平王妃的,水溶皱起眉头,拨马来到黛玉车前低声说了几句,黛玉听了轻声回答应道:“认骨要紧,溶师兄,不要再和她纠缠,我们绕道便是了。”水溶沉声应了,喝令车夫将车赶上旁边的小道,抄近道往宗正寺而去。
司马素馨已经看到了水溶护送着黛玉的车子,她知道远房表姐沈静如喜欢水溶,一心想做水溶的世子妃,便气哼哼的说道:“这林黛玉到底有什么手段,居然连北静王世子也勾引了!”司马素馨命人赶紧迎上前去,却见林府的车子忽然拐进一条小巷子,当司马素馨的车子赶到巷子口,巷子里却早没了水溶和林府车马的踪影。司马素馨气得跺脚叫道:“给我追……”
车夫一头雾水,没有方向他要往哪里去追,司马素馨见车夫不赶车,又是一通大叫,还抓起车中几上的茶壶砸向车夫的后背,砸得那车夫直皱眉。
抄小路很快到了宗正寺。水溶引着黛玉进去,水沏接了出来说道:“玉儿,又要辛苦你了。”
黛玉见水沏神色坦荡,她心里那点小小的不自在便也消失无踪了,只微微颔首道:“原是为了黛玉外祖家的事情,说不上辛苦的,沏哥哥,尸骨现在何处,我们现在就去滴血认亲吧。”
水沏水溶引着黛玉往上回那个小院走,水沏边走边说道:“玉儿,你回头刺破手指,将血滴到玉盏之中,由我们拿着玉盏去滴血辨骨就行了。”
黛玉知道水沏是怕自己害怕,事实上想到要见一具白骨,黛玉的确是紧张害怕的手心一直冒冷汗。黛玉轻轻点头道:“那便烦劳沏哥哥和溶师兄了。”
黛玉在椅上坐定,兰心用银针刺破黛玉的手指,挤出两三滴殷红的鲜血滴到玉盏之中,黛玉吃痛,不由轻蹙眉头,浅浅吸了口气凉气。水溶忙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玉小盒,用玉勺挑了一点抹在黛玉的手指上,又拿过帕子将黛玉的手指密密实实的包了起来。做完这一切才抬头说道:“有这些足够了,玉儿,你手上有伤口,可要小心些,千万不能沾了水的。”
黛玉举起手,看着被水溶包裹的如棕子一般的手指头,哭笑不得的说道:“溶师兄,不必如此夸张吧,玉儿平日刺绣,有时不小心也会刺到手指,那里就要这样包扎的,任谁看了我的手包成这样,都不会相信我只是刺破手指挤了几滴血出来的。”
水沏却在一旁却道:“玉儿,再小也是伤口,可不能大意的,溶弟如今是三清道长的高足,你听他的话没错。”
黛玉双肩垮了下来,低头看着手指无力的说道:“非要这么夸张么?”
水沏水溶齐声道:“一定要的。”
黛玉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沏哥哥,溶师兄,先别管我这‘严重受伤’的手吧,还是快些去滴血辨骨,若真是外祖母的尸骨,我们就要迎回去的。”
水沏将玉盏交给水溶道:“溶弟,你来吧。”
水溶端着玉盏走出去,没过多久他便跑了回来,急忙说道:“玉儿的血融到骨头里了,这尸骨果然就是真正的荣国公夫人。”
黛玉听了这话立刻站了起来,拔腿便往外跑,水沏忙拦住黛玉道:“玉儿,你别过去,等收殓好来再迎回去吧。”
黛玉知道水沏是担心自己害怕,便摇摇头道:“沏哥哥,那是玉儿的亲外祖母,玉儿不怕。”
水沏低叹一声,轻声道:“那好,你先等一下,等把尸骨移出殓房我再陪你过去。”
黛玉听到殓房,脸色苍白了几分,她也许不会怕自己外祖母的尸骨,可是那殓房里还有其他人的遗体,想想就很吓人的。水沏水溶见黛玉面色苍白,两人都觉得的心疼,兰心青梅扶着黛玉轻声劝道:“姑娘,就听太子殿下的安排吧。”
黛玉轻轻点了点头,水沏便和水溶两个亲自去安排了。出于对黛玉亲外祖母的尊敬,他们两个亲手捡骨,将正牌荣国公夫人的尸骨请出殓房,置于廊下的条案上。
一切安排好了,水沏才让黛玉过来,黛玉看到一副素绢覆盖在尸骨之上,迟疑的问道:“这就是外祖母的尸骨?”
水沏点点头,将素绢的一角掀起来,露出一断腿骨,水溶指着一处微微发红的地方说道:“我刚才将血滴在此处,很快便渗进去了。”
黛玉看到那段腿骨颜色灰黑,惊问道:“外祖母的尸骨全是这种颜色么?”
水溶点了点头,黛玉缓缓跪了下来,晶莹的泪珠逸出双眼,黛玉低泣道:“外祖母,不孝外孙女黛玉接您回家。”黛玉伏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便要去揭开素绢,水沏抢上前一步挡住黛玉道:“玉儿,别看了,她全身骨殖发黑,仵作已经验过了,她是中了落雁砂而死的。”
黛玉轻轻的重复道:“落雁砂?这个名字我好象在哪里看到过?怎么忽然想不起来了。”
水沏知道黛玉此时心里极乱,便向兰心青梅使了个眼色,两个丫环扶着黛玉转身,水沏低声道:“落雁砂是由狄族巫医配制而成的,这药毒性极强,服下之后数息之内便会死亡,而且中毒之人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可是全身的骨头都会变成灰黑色。玉儿,这是先生在《北疆杂记》一书里提到过的,你许是一时着急心里慌乱,便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