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急忙掰着手指头数道:“简郡王还有二十来天便要成亲了,只大婚的事情就够他忙的,他难道还有心思去掳玉儿么?从以往简郡王的举止看,不象;忠顺王府的世子周晟今年十六岁,却也没见忠顺王妃替他张罗成亲的事情,侄臣与周晟也算熟悉,他不是那种好女色的人,南安王府的世子早就成亲了,他同世子妃感情极好,也不应该是打玉儿主意的人,西宁王府的两个郡主都出嫁了,世子有一个嫡妃两个侧妃,房里的妾室有十多个,听说前几日又纳了一房小妾,他也不会吧!”
水沏心念一动,忙问道:“父皇,母后,先生早年可有什么敌人?”
皇上点头沉声道:“你们林先生主掌江南盐政,自然是得罪了不少人。”
水沏忙道:“父皇,儿臣这就去查前些年的卷宗,只要是先生经手的,儿臣都会细细的看。”水溶忙也说道:“堂兄,我和你一起查阅。”
皇后却摇摇头道:“依我说却不用,如果是寻仇,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现在玉儿可是圣眷正浓,谁要动玉儿,都要先掂掂自己的份量,有谁敢和皇家做对呢?”
水沏急燥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会是谁呢?”
皇后笑道:“玉儿最是聪慧,你们就没问问玉儿的意思么?”
水沏闷声道:“玉儿一时也没想清楚,她说今晚好好理一理头绪,明天兴许能想出什么。”
皇上“唔”了一声,复又沉声道:“既是这么着,那你们两个便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明天再说,反正有冯保在林家,玉儿会很安全的。”
水沏水溶对视一眼,一起躬身告退,回到了太子宫中。这堂兄弟二人却是无法入睡,两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都起床披衣出门,一起到书房去研究这怪异的死士掳玉事件了。
林府里,黛玉认真的看了阿九的供状,便问道:“兰心,你可知道城南那些庄子的主人都是些什么人?”
兰心想了一会儿苦着脸说道:“郡主,您这可难住兰心了,城南山里有好多温泉,因此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会在城南盖起别庄,有的人还盖了不只一座,城南的别庄少说也有六七十座,若要一一查起来,很要一费些时日呢。”
黛玉点点头道:“既是如此,那便请叔叔去派人去查吧,你们也不方便出现在那里。”
兰心忙道:“郡主说的极是。”
慧云从外间走进来,笑着说道:“玉儿,你叔叔已经打发人去查了,他还传信给书砚子墨,让他们俩人在江湖上打听着。一有了回信便立刻告诉你。”
黛玉忙问道:“书砚子墨如今在哪里?他们还好么,当日也不知他们俩个为什么忽然就走了,我都没能好好谢谢他们。”
慧云笑道:“他们俩个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这会儿天晚了,玉儿你得睡了,要不明早起来眼睛该眍了,等明儿再问你叔叔吧,他应该知道的。”
黛玉看了看铜漏,不由笑道:“已经这么晚了,怪道我有些儿犯困呢,婶婶,您也去歇着吧,我这就睡了。”
慧云笑道:“好,春纤雪雁,你们俩个好好伺候姑娘安寝,青梅松云兰心竹影,你们在外间上夜,要警醒些,万万不可睡沉了。”
竹影笑着挽着慧云的胳膊说道:“二夫人,您就放心吧,厢房里还住着冯公公呢,姑娘这院子虽不能说是铜墙铁壁,却也差不多了。”
慧云笑着伸指点上竹影的额头道:“满屋子大小丫头,就属你最饶舌。好啦,我也不在这里惹你们烦,玉儿,你快些睡下,我这就回去了!”
半夜忽起北风,飘棉扯絮的下了一夜,到了早晨起来,只见一片白茫茫大地极为干净,竹影高兴的叫道:“姑娘,下雪啦!”
黛玉忙下床跪在暖榻上支开窗子往外看,一阵北风裹胁着雪花卷了进来,鹅毛般的雪花落到黛玉伸出的小手上,一忽儿便化成了冰凉的水。见黛玉如此,雪雁将黛玉的手拉回来,将窗子关好,又将大毛披风披到黛玉的肩上,沉着脸嗔道:“姑娘,北风正紧,看回头再着了凉。”
黛玉披散着一头黑亮的青丝,俏皮的笑道:“哪里就冷着我了,好雪雁姐姐,就让人家玩一会儿吧。”
雪雁看着黛玉故意做出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由笑道:“好姑娘,您只穿好了衣裳,奴婢还能拘着您不成?”
说话间春纤捧着厚厚一叠衣裳从外间走进来,只笑道:“姑娘,夜里一下雪,二夫人便命人送来这套衣裳,您来试试吧。”
黛玉走到春纤面前,伸手翻看衣裳,不由笑道:“后面还搁着几箱子的衣裳没有上身,婶婶怎么又给我做衣裳了。”
春纤先给黛玉换上雪白的立领中衣,领边袖口都精心绣了浅绿色的嫩竹叶,穿上浅粉绿的银狐窄裉滚边小袄,系上一条米色缎面银狐里子马面裙,外面再罩上一件嫩黄宫缎出风毛圆领长褙子,这件褙子的前后襟都绣了几杆微斜的翠绿青竹,竹叶有的在枝头轻摇,有的翩翩飞落,刚好落在那宽宽的袖口之上,黛玉看了镜中的自己笑道:“这若是在大雪地里一站,只怕会被人当成能走路的青竹了。”
雪雁将黛玉拉着坐下来,飞快的将黛玉的一头青丝挽成流云髻,从妆盒里选了一只飞凤衔珠步摇斜插在发髻上,三串米珠流苏正垂在鬓边,一走动便会轻轻摇动,为沉沉冬日添了几分轻盈,雪雁端详了一会儿,又拿羊脂白玉花钿点缀在黛玉的发间,再用白玉卷须蝴蝶压发,然后才笑道:“好了,姑娘您看行么?”
黛玉扶了扶飞凤衔珠步摇,满意的点头道:“已经很好了,雪雁,你的手越来越巧了。”
兰心送上早餐,黛玉用过之后便披上浅绿雪狐皮鹤氅,坐上车轿往宫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