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刘裳,老三蹲在她身侧,检查了她的脉搏和呼吸。
她冲我缓缓摇头,意思是刘裳已经死亡。
我倒吸一口凉气,实在想不到中午还跟我们说笑的老四就这么……
老三从床上摸出手电,借着灯光,宿舍亮如白昼。
没敢进行太多走动,尽量保持现场原貌,我和老三同时掏出手机,在各个角度拍下刘裳和宿舍的全貌。
为了保险,我们把照片相互发送到对方手机里。
刘裳平躺在地上,头部朝向宿舍中心,她双目微闭,嘴唇紧抿,面色还没有泛白,这样看去就好像她刚刚睡着了一样。
她穿的是类似于苏格兰风格的大衣,黑红色格子交替的毛呢面料,版型肥厚,衣长刚刚能遮住臀部。衣服上有5个一元硬币大小的扣子,而领口处该有的扣子不见了,好像是被扯掉的。
她的手臂搭在身侧,手指微微弯曲。双脚朝向门口,双腿分开20度,两只脚分别朝外。我走到她脚底位置,她穿的是及膝的黑色长靴,靴子并没有很脏,我记得她今天中午才擦过鞋。她的右脚鞋底有些黄色的纤维粘稠物。
我正疑惑着,老三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提示道:“那是香蕉皮,你看——”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开着的门后,有一块本应完整的香蕉皮,它的半部分已经被踩烂。我对比了下,与老四鞋底的不明物质是一样的。
老三自顾自道:“血还没有干,应该没死多久。”
仔细看地上,她头部位置下果真有一滩未干的血迹。
这里被阴影挡住,不太显,刚刚是我疏忽了。
她原本扎成马尾的头发,现在看上前很乱。
刘裳是一个很注重形象的人,她不会在梳过头后让头发这么乱的。
除非她刚刚洗完头疯跑来着然后随便一扎,又或者说她曾不停地晃动脑袋。
一想到后者,我觉得有些恐怖,她为什么会晃动呢?出于什么原因?
老九应该知道的,可惜她不在。她被吓成那样,就算在也说不出什么吧。
只可惜,老四她……我心里怪难受的,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意外的……
报警后,为了保持现场的原样,我们退出宿舍,在外面默默地等待警察到来。
宿管大概是接到了老师的通知,打开了宿舍灯光的总开关。
过了许久,镇子上的警察才姗姗来迟。效率也太低了点。
我顺着脚步声望去,是两个年轻警察,其中一个竟然是我认识的人,李伟。
我和他并不熟,但我们的父母是邻居,彼此蛮熟识。我在这儿上学也多亏了李伟的帮忙。
知道他在警察局上班,但没想到今天能碰见他。
一番寒暄过后,我大致向他阐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有我们出现的原因,李伟了解情况后和同事戴上手套去取证。
“怎么样啊,李伟哥?”我凑上去问。
“初步推测是意外,她踩到香蕉皮,然后……”
摔倒在地,磕到小脑直接死亡?!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老三的声音冒了出来。
“李警官你看——”她指着老四右手的手指:“手这里的血液不均匀。死者死亡时间不到两个小时,尸斑还没出现,但因为宿舍比较冷,血液已经出现部分凝固现象。”
我顺着她说的看去,刘裳手指颜色有些混乱,红紫色和缺血的白色交织着,一块一块不那么分明,但能推测出她的手在死前一定经过了激烈的挣扎。
挣扎,挣扎什么呢?
“而从手上看疑点不只有一个,死者手指甲里有一些东西,因为没有专业的工具我刚才并未取出查看。”老三走近刘裳的右手处,为我们指明具体位置。
我上前打开手电让大家能更明显的看到。的确,刘裳的食指和中指指缝中有黑色的东西。
李伟用镊子取出不明物,用放大镜观察后判断:“黑色麻纺织物。”然后将它放入塑料袋里保存。
“是从衣服上剥落下来的。”老三推论着。
“看上去像。”李伟严肃道:“你们把刚刚照的照片传给我,这件事绝对不是意外这么简单。”
取证完毕,两位警察同我们离开宿舍。之后会有人来处理刘裳的尸体,警方已经通知了刘裳的父母,他们很快赶来。
我和李伟相互留了联系方式,以便将知道的线索及时告诉他,告别后,我和老三回教室继续上课。
老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如果老四的死不是意外的话,那凶手……”
嫌疑最大的是老九。
她今天穿的是黑色毛衣外套,而且她平日里跟刘裳关系很好,二人一起吃饭和上课,形影不离。
可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显然老三也推测到了这一步,但她和我一样,选择了沉默。
毕竟是一个宿舍的人,即便她跟我关系最好,但也做不到知无不言。
不管是事实是什么,今天的事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无权插手。
判定的结果也是由警方说了算,我们做到自求多福就够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多么可笑,明明知道什么却还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难道明哲保身就真的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