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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悟空琢磨着,钟馗上前补了一问题:那你爹如今人呢?

女子这时高昂起头,看天上的云,悟空和钟馗很快就解读出了她的身体语言。

但女子很快又说了:我爹距离这,十万八千里。

悟空听到这个数字,不能不觉得亲切又熟悉:在天上,十万八千里?

女子马上纠正:不是,他在南方隐居着,养着很多鸡,距离这十万八千里。

钟馗这时严肃的说道:这位姑娘,看来我俩必须带你去见一个人!

女子:不会是我爹怕我一个人在外不放心,跟了上来吧?

钟馗:不是,姑娘你多心了,再多问一句,你爹的眼神好吗?

女子:好啊,他都自己穿针线缝衣服,能不好吗?

于是三人又上路了,回头走,去找之前那个颦儿。

这女子真的好饿,于是吃了些悟空包袱里的干粮。

两块烧饼还没吃完,饱嗝还没打一个,就看见前面不远处,屠鹊和那颦儿正在缓缓前行,两人间的距离挺近。

三人赶了上去,那颦儿看到这颦儿,没有大吃一惊。

屠鹊:哎,孙大夫,你们怎么又绕回来了?

颦儿看到那女子,她这时脑子倒转得快:她就是鸡精吗?我跟她拼了!

说着,张开着十指,就要上来用长指甲抓那女子的脸。

悟空挡在她面前,拦住了:她不是鸡精,她是跟你一模一样的人!

钟馗这时很捧哏的加了一句:就是有点太一模一样了!

这时一阵红晕掠过颦儿的脸,悟空看个正着。

悟空:老孙我呢,曾经遇到过无数个巧合,碰到些麻,小麻烦时,总有贵人正好跳出来相助。但今天这个巧合,还是很少见!

屠鹊一头雾水状:什么巧合?

钟馗:巧合就是,有两个女子都叫霍去颦,她们的爹都叫霍心。

颦儿还是显得很镇定,但之前张开的十指,此时已经并拢了。

屠鹊:这年头有文化的父母毕竟也少,来来回回就取那几个名字。

悟空:可更巧的是,那老爹当年都是大侠,还因为被设计,杀错了好官。

新过来那女子,盯着之前一直自称是霍去颦的那位。

颦儿不敢迎她的眼神,急于辩解,摆脱尴尬:两位大夫,你们不用再讲下去了,这不是巧合,是我冒充了霍去颦,我爹也不是大侠霍心!

正牌霍去颦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大侠名门之后,真的遇上事,果然有不一般的气度。她上前,来到冒充她的那位跟前,拉起对方的手,亲切得有点过分:我打小就希望有个姐妹,一起说心事,一起玩闹,这么多年了,这心愿也没达成……

那个假冒的,此时更觉得无地自容:我,我爹只是因为太穷,借高利贷给我妈治病,还不起,才躲到山里来的。我小时候就听过你爹的威名,所以之前被问到为什么会住在深山里,怕丢人而没说实话,借你爹的名号来冒充,是我不对!

正牌霍去颦: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就别放在心上了!对了,你爹呢?让本女侠去拜会一下他老人家!还有你娘……

假冒者:他,他们俩刚刚都得疫症去世了!

霍去颦一不小心,触及了假冒她那位的伤心事,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

假冒者的泪之前已经流干了,这会只是干哭了一下,没能挤出泪来。她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下屠鹊,屠鹊正盯着正牌看,接着马上又向假冒者这边看,粗看好象是在比较两人之不同,可假冒者的心里,酸泡直冒。屠鹊看着假冒者,眼神有点闪烁,好象是在用视线丈量着两者间的距离。

霍去颦依然很热情,一方面可能是性格使然,另一方面,也因为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还有道德的制高点。她上前问那假冒的:你叫什么名,今年多大了?

那假冒者听到这问题,看了一眼屠鹊,仿佛他是自己最后一个亲人似的,接下来说道:我叫霍去颦……

很快,她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纠正道:我其实是叫霍曲萍,曲折离奇的曲,萍水相逢的萍……

然后她很突然的凑近颦儿,跟她咬耳朵,说了自己的年纪。

颦儿:真是太巧了,名字和年纪都相差无几,那以后我就叫你姐了!

萍儿:那我也不客气了,就叫你一声妹!

两人双手挽着,说不出来的亲近。

这种层次丰富的亲近,是让男人走开的,悟空钟馗原本还兴冲冲的过来揭秘,这时变成多余了。唯有屠鹊,萍儿眼睛的余光,始终为他留着。

悟空和钟馗在一旁说着悄悄话,钟馗:大圣,跟人打交道,最麻烦的就是嘴里没实话。你得花点心思,鼓捣出一种法术来,就叫点实成真,一敲那人额头,就会只说真话,不说假话。

悟空苦笑:那得多无趣啊!

钟馗:难道你听假话,还乐在其中吗?

悟空:人是一种能把假话说得跟真话似的,甚至把自己都给骗了的物种!

悟空难得说一句,听上去很高深的话,把钟馗唬得一愣一愣,毕竟在下面,大家说话都很直,死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装的。正在这时,五人又来到一条河边,这回没有人在那洗澡,河里有条船,正渐渐远去,船里躺着一个女子,一动不动,不是睡着了,就是死了,远远还飘过来一股菜油的味道。岸上站着一群女子,打扮类似,素朴而整洁,年纪不一,有鹤发鸡皮,也有细皮嫩肉。其中一个徐娘半老的,扎着一块粉红色头巾,正拉弓引箭,箭头点着火,看架式正准备往那渐远去的船里射。箭射出,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可能是太高估了船的速度,箭太高太快,落在了船的前方,扑冬外加哧的一声,没在了水里。

半老徐娘觉得羞愧,都没敢回头看身后的鹤发鸡皮,她重新再拿一箭,燃着火,上瞄下准的,左校右对的,最后才放手射箭。箭的弧线比之前那根来得圆滑,看趋势走向是会命中那船。但没料到的是,半路杀出一件物事来,把箭打偏,那东西不是别的,是萍儿的一只红色绣花鞋,右脚的。徐娘怒了,但她没有直接来找萍儿算账,因为那船越飘越远,再耽搁就转弯到下一条河道了。她干脆一跺脚,拉着火箭,高高跃起,也不避讳旁边有人正目睹着,径直飞向那船。来到半空中时,也不用再拉弓,只需将火箭直接扔下船,就成。

那船燃着了,菜油味肆意飘香,徐娘此举虽然类似于抓到蟑螂后,将蟑螂药喂它嘴里毒杀一般费事,但好歹完成了任务,船里那僵硬的女子,在水与火的历练中,完成了灵魂的升华……的一大半。

因为那船火还没烧多长时间,就被一股水给浇灭了。徐娘转头一看,是一个长得很白净的男子所为,他晃在半空中,用内力吸起水,但掌心并没湿。徐娘看人的本事也不弱,瞧得出钟馗乌黑粗野的本质。而在钟馗眼中,徐娘只是一只会飞的母鸡。只看表面的话,两人可谓是郎才女貌,郎貌女才,倘若原形一现,就大煞风景了。船里那女子就已经被烧得现了原形,呈烧鸡状,船里浸着水,都成了高汤。钟馗不依不饶,一扣指,要把那母烧鸡吸过来。钟馗此时就算再小白脸小鲜肉,徐娘也要半路杀出来,她从背上的箭盒里又抽出一枝箭来,遇风就能着火,向钟馗射去。小馗虽然不可能死第二次,但还是常常小心谨慎着,他这两天感冒虽然好了,却又上火牙疼,此时感觉一阵热浪袭来,回头看时火箭离自己只有一臂展长的距离,躲开的时间是绰绰有余,但他不想这么被动,或是存心想要在徐娘面前秀一下本事,于是非但不避,反倒把脸迎了上去,张大了嘴。那火箭可远不是强弩之末,稍不留意,就会把喉咙对穿,钟馗可能是烧烤吃多了,艺高人胆大,一下子就把那火箭咬在了嘴里,不偏不倚。徐娘看着钟馗,一下子有点愣住,他在不经意间露出了点原形,肤色慢慢变黑,胡子从毛孔里急着要钻出来,幸好看到徐娘的表情,默念口诀,又变白变嫩了。

就在刚才那一瞬,烧鸡已经不在钟馗的控制下了,那群女子中鹤发鸡皮的那位也飞了出来,孙大夫并没迎上去,只是用手指遥点了下水面,一道水幕立了起来,挡在鹤发鸡皮那位的面前。鹤发惯性太大,收不住,等她穿过水幕,被淋成落汤鸡时,那只烧鸡不知怎么,已经到了孙大夫的手里。孙大夫左看右看,这鸡皮肤烧伤面前达到百分之九十三点六,重度烧伤,很容易感染成并发症,就算是阎王爷也救不了它。这时屠鹊探身过来,也想看看这死鸡长什么鸟样。孙大夫一时间没瞧出这鸡有得疫症的迹象,不像之前从颦儿手里夺来的光鸡那么明显。屠鹊伸手把烧鸡顺了过去,这时鹤发的那位不死心,湿湿的从半空中张牙舞爪过来,屠鹊像是个书呆子似的,对于危险毫无感知,更别说抵抗了。

悟空没有马上出手,他在等,他始终觉得这个屠鹊会出人意料,来个最后一秒拯救,自己。但意料之外的事,就在鹤发鸡皮逼近屠鹊,马上要揭了他的皮时,屠鹊还在那一个劲的鼓捣着那死烧鸡。悟空终究还是个急性子和热心肠,该出手时绝对不可能不出手,于是跟鸡皮鹤发动起手来,至此他和钟馗两个的“非人”身份暴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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