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这阴冷的黑暗中睡了多久,就在她快要忘记时间忘记自己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的打斗声。
随着哀嚎声和打斗声,两个人出现在面前。
筠逐和墨铭翊。
筠逐用钥匙打开大门,一把拉起墨语尘说:“走!”
“筠逐?弟弟?你们……”墨语尘担忧地看着他们,“这样做,陛下不会放过你们的……”
“先别说那么多,跟我们走!”
筠逐说着,牵着墨语尘朝外面跑去,墨铭翊在后面断后。
夜黑风高,守卫们都已经倒在了地上。
听到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墨语尘突然想到,工匠的密道。
于是,她将筠逐和墨铭翊带到了工匠的房间里。
她掀开那张榻,看着里面的暗道说:“我们先进去吧!”
“姑娘,你先跟铭翊进去。我去引开他们!”
筠逐说着,不顾他们的阻止,冲了出去。
消失的那一刻,他突然回过头说:“铭翊,记得好好保护姑娘!”
墨铭翊牵着墨语尘,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密道。
里面阴暗潮,窒闷地难以喘息。
墨语尘拿出丝帕,一只手捂住铭翊的口鼻。
两个人一声不发,摸索着向前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光线照进来。
墨语尘顺着台阶,走了上去。她转过身,想要将墨铭翊拉上去。可是,墨铭翊却对她摇了摇头说:“我很担心师父!”
“铭翊,你跟我一起走吧!”墨语尘说,“筠逐……陛下不会伤害他的!”
“不……姐姐,你不知道……筠逐一直受到朝中的非议……现在,陛下正在外面出征……那些人得到了这样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师父!”
“铭翊!你不走的话,我也不走!”墨语尘忧心地说,“我怎么能够把所有的危险都留给你们!”
“姐姐,你是师父一直想要保护的人!如果你跟我回去了,师父看到了,会骂我的!”
“可是……铭翊……我真的……真的无法允许自己这么自私!”
“姐姐,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你曾经为我们牺牲了那么多……现在……已经足够了……你该去寻找自己的人生了——这也是师父一直坚持的!”
“铭翊……”
“你快走!”墨铭翊焦躁地说,“我跟你一样,不喜欢多说!你不要惹我不高兴,否则我就再也不叫你姐姐了!”
看着他脸上的坚毅之色,墨语尘突然就怔住了。
这样一个成熟的孩子,却总是让自己那么心疼。
就在她失神的一瞬间,墨铭翊突然发动内功,拼尽全力将那个出口封死。
锁住的那一刹那,似乎还听到他说:“姐姐!不要再回来了!萧咫寒没有死!他被筠逐偷偷地送到了家乡……一直昏迷不醒……你……快去找他!”
听到这句话,墨语尘惊喜交加。
她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出口已经被紧紧封死。
她颓然地看着那块大石头,泪水忍不住滴滴掉落。
筠逐,铭翊,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等我找到咫寒,一定会回来救你们!
眼见天色微亮,墨语尘抹了抹眼泪,失魂落魄地向前走去。
她走到一间店铺,买了一身男儿装。
然后走到一个胡同里,迅速地换好衣服,束上头发。
天色已经大亮,她低着头,飞速地向前走去。
走到城门的时候,守卫们拦住她,上上下下地端详着她,然后又对照着手中的悬赏榜。
就在他们的脸上渐渐流献出怀疑之色时,一匹高头大马突然呼啸而过。
那些守卫被这凌厉之气带倒在地,等他们爬起来时,那个疑似悬赏榜上“墨语尘”的少年已经不见。
墨语尘坐在马上,看着面前这个戴着黑色斗笠的男人的背影,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直到,她听到他关切的声音:“语尘,你没事吧?”
“爹?”她还是不敢置信。
这个及时出现,解救自己的男人,竟然真地是自己的父亲——梵溟!
“语尘,我才刚刚到达都城,却看到满城都是悬赏榜——你,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爹……”听到父亲语气中满满的关爱之情,墨语尘再也忍不住,伏在他的背上,大哭起来:“爹,我真的好害怕……我害怕我再也走不出来!”
“语尘,没事了。”梵溟轻声安慰她说,“爹现在就带你走——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可是……筠逐和弟弟还在宫中……”
“筠逐?”听到这个名字,梵溟怔了怔说,“这个人——你跟他感情很深?”
“怎么?爹也认识筠逐?”
“岂但认识?”梵溟不动声色地说,“其实,他是我当初安插到将军府,准备伺机杀掉墨知天的——我是他的主人……只是没想到……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
顾不上心中的惊异,墨语尘连忙问:“我爹——就是将军,他怎么样了?”
“他死了!”
听到这句话,墨语尘大惊失色:“你杀了他?”
“不!我倒真是希望他死于我的手里——只可惜……真是没想到……”梵溟摇了摇头说,“这个以后再说,我问你,我的两个徒儿怎么样了?”
“咫寒他现在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请爹一定要救救他。”
“咫寒是爹的爱徒,爹自然会救他。那么——焕殊呢?”
“焕殊……”墨语尘怔了怔说,“我也不知道……自从那场叛乱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大概……大概他已经……”
“不许胡说!”梵溟喝止了她,“梵溟武功那么好,又懂得生存之道,绝对不会出事的!”
“爹,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你……”
“你说吧。”
“你们心中的那个信念——就是‘忠于旧主’的那个信念,真的那么重要吗?”
梵溟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是!那是我们封痕谷用生命守护的信念!”
“为什么……”
“乱世之中,任何东西都在变,只有一样不可以改变——那就是自己的心!既然当初选择了,那么,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毫无犹豫地坚持下去——即使牺牲生命!”
“那么……咫寒呢……他也必须为此而付出一切吗……爹……您知道……咫寒不喜欢这一切的纷争!”
梵溟微微一怔,叹了口气说:“他是我最得意的弟子。虽然焕殊和他,武功不相上下,但是……他的天赋总是要高出一筹……所以才会在那场比试中胜利……身为他的师父,从小将他养大,又怎么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乱世之中,任何人都由不了自己的选择!”
“爹……”墨语尘看着他坚毅的背影,欲言又止。
“语尘,你是爹的亲生女儿,爹最疼爱的就是你……过去的日子里,错过了与你共享天伦的机会……以后……等爹完成了所有的事情……就跟着你和咫寒,安安静静地过完后半辈子……”
墨语尘点点头,不敢再问下去。
信念,是一个人的全部。她无权要求他去改变一生都在追寻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