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赶到公司时，不出意外地看到市场部的其他同事，路书秋看到熟悉的身影，便叫，“江童。”走过去环顾一圈，发现不见甘露的踪影，心里担忧起来，“露露呢？怎么没来？”
江童眼底淡漠，“谁管她。”
路书秋正色地望一眼她，“江童。”
“不知道。”江童这才说，“我也才来。”
是吗，江童也没看到啊。路书秋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这个甘露真是，哎。她偏头却发现柯令茹的表情有些奇怪，“小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脸色这么难看。”
柯令茹别过头，掩饰说，“没，没什么。”
路书秋还是不信，“我看你还是请假回去好好休息吧，那个医生说得对，你现在身体还是太虚弱了。”
没想到柯令茹语气坚决，“不，我不回去。”
路书秋一愣，“小茹，你……”她正要劝说，前头的喧闹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原来是杨助理来了。
杨波站在人群中间，简短地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说，“这次的加班会是持续性的，希望大家尽量配合。谢谢大家。”
大家都鼓起掌来，人群逐渐散去。
路书秋她们正要走，杨波从后面叫出她们，“小柯，你等一下。”
路书秋感觉身边的柯令茹身体明显一僵，缓缓转过去，问，“杨助理？”
杨波对路书秋个江童两个人点了点头，对柯令茹说，“你来一下我办个事，有工作上的事情要交待。”
“好。”柯令茹说完拂开路书秋扶着她手臂的手，对她笑笑，然后跟在杨波后头走了出去。
路书秋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杨助理说出工作交待那句话后，柯令茹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笑的样子也很别扭。
奇怪。
江童不耐地回头喊她，“走了。”手头的事情还有很多，时间稍不留神就不够用，她还有闲工夫盯着人家看？
路书秋回过神来，“哦，来了。”也许是她多心了吧。
柯令茹跟着杨波来到了办公室，却不是助理办公室，门口的牌子上赫然写着经理室三个大字，她的心不由地揪紧，略带紧张地看向杨波，“杨助理……”
杨波给她一个不用多说的眼神，“你进去就知道了。”
柯令茹手指纠缠着跟着他进去，听着他跟里面的人说，“徐经理，人带来了。”
“嗯。”徐克严肃的脸从办公桌上抬起来，看她一眼，“柯令茹是吧？”
“哎，是，我是。”市场部经理的威名在外，柯令茹怕得又变成之前怯懦的模样，低下头来畏畏缩缩。
怎么这样胆小？徐克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还是耐着性子说，“杨助理之前给你交待的工作，你觉得自己能胜任吗？”
杨波听着自己老板声音里隐藏的怀疑，为柯令茹捏了一把冷汗。
柯令茹没想到徐经理会直接要求见自己，在她的设想里，无论是什么消息也应该是通过杨助理传达给自己才对。她更没想到的是，徐克一开口就是这么犀利的问题。
这个问题好比一根针，一针刺在她心里。
徐经理为什么突然见她？又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刘丽伶说的那个消息，难道是真的？
万千的疑惑涌上来，柯令茹愣愣傻傻，居然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徐，徐经理你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她问完后眼见着徐克本就肃穆的脸上又布上一层不悦。边上的杨波叹息一声，说什么不好，偏偏是这么一句，她这么问，听在徐克的耳里不就是在说他听信谗言么，哎。
徐克果然生气，“你胡说什么！”
他的嗓音本就粗狂，这么加重语气，把柯令茹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慌张起来，“不，不。徐经理，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不重要。”徐克浓眉一皱，斩金截铁打断她，“我也不跟你多说废话了。这次新产品正式进入市场对公司来说是一件大事，尤其对我们市场部来说，那是决不允许出现一丝差错。”
柯令茹白着脸，罗嗦着嘴小声说，“我，我明白。”
“你明白？”徐克语音一扬，“你真的明白？”
柯令茹的忽然抬头，正视这个素来严肃的上司，她拼命压制心里的对威严的惧意，尽量语气平稳地回答，“我真的明白。徐经理，我知道我的工作能力以及我的，我的性格在四个新人中都不是最好的，甚至可以说是远远低于其他人的水平。但，但是，我会努力的。真的，我一定会努力做到最好。我，我不会让徐经理你失望的。”
面前的年轻女人，不，在他眼里甚至只能称作女孩，她是这样青涩，她的慌张害怕都写在脸上，但是她明明害怕地身体都止不住微微打颤，眼神里却依旧诚恳坚定。徐克微微得有些触动，可是他承诺别人在先，再者在他看来，这个女孩目前各方面的能力水平都不足以承担杨波给予的任务。
说到底，这个柯令茹还是太怯懦了，入不了他的眼。
柯令茹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番诚恳表态能不能打动这个冷面阎王，可是，她既不像江童那样虽然少言但是能力绝佳，也不像路书秋理智聪慧，更不用说甘露的圆滑会来事了。她什么都拿不出手，这一点，让她心底一丝底气也没有。
徐克终于开口，果断而苛刻，“努力是好事。但是，这次任务我要最好的人凭自己最好的本事获得。而你，我不觉得你符合以上条件。”
柯令茹的脸上的血色随着他的话一点一点地褪去，她居然没有晕倒，她实在佩服自己还能挣扎着开口问，“徐经理的意思的……”
徐克语速快而平稳，“你们办公室的甘露知道吧？”
柯令茹嘴角苦涩地扬起，果然，还是逃不过吗，“知道，她就坐在我旁边。而且，自从大学开始，我们就是好朋友。”
这一点徐克倒没想到，他微微一愣，但是这不能改变问题，他很快又说，“那更好。我准备把原本交待你的工作移到她手上。”
柯令茹心底尚存一丝希冀，“全部吗？”她的要求如此卑微，只要有一半也好，她同样愿意为此竭尽心力。
徐克回答地非常干脆，“对，全部。”
柯令茹脸上的最后一丝光亮也淡下去。
杨波看着有些不忍，凑过去说，“徐经理，小柯的能力虽不是拔尖，但这两个月来她的努力和勤恳我是看在眼里的，而且从来也没有出过什么大差错，你看……”
徐克看了他一眼，这种半路夺走人家正在着手的工作的事，他也不是很乐意，便低头短暂思索了下，“嗯，你说得也有道理。我看这样吧，你暂时就当甘露的助手，帮她处理一些事情吧。”
柯令茹呆呆愣楞，一时不能反应。他说什么，助手？让她当，同是新人的甘露的助手……
杨波狠狠给她使眼色，“还不赶快谢谢徐经理？”
柯令茹后知后觉，开口发现自己的嘴里都是说不出的苦味，“谢谢徐经理。”
徐克淡淡应一声，“嗯。”手一摆，“没什么事，你就出去吧。”
“……”柯令茹抬起分外重的双脚，“好。那我先走了。”
杨波也说了声，“那徐经理，没事的话，我也走了。”
“嗯，你去吧。”
杨波退出去，小心地把门带上，几个大步就追上前头的柯令茹，“小柯！”
柯令茹沉重的脚步停住，动作迟缓地缓过来，有些麻木地看向来人，“杨助理？”眼里忽然又亮起一丝光，“是不是徐经理又改变主意了？是不是，还能让我独自完成一些工作？”
杨波面色有些为难，“不是。徐经理没有这么说。”
目光又黯淡下去，“哦，这样啊。”
“你不要太灰心。助手就助手，好好干，以后总有机会的。别想太多了。”杨波心里真是惋惜，实话说，柯令茹在四个新人里是不出挑，但其中很重要一个原因是今年的几人都太出色了。江童的履历和能力都无可挑剔，路书秋学历虽然一般但也是知名大学里出来的，严谨务实心思细腻这些优点也非常打眼，甘露则是胜在人际交往方面，她性子开朗嘴甜会来事在几个人里是最讨喜的。
在这样几个人的衬托下，木讷内秀的柯令茹自然就被忽略了。可是这两个月自杨波观察看来，她除了性子有些绵软不硬气，其他方面还是可以的，不说拔尖，高于平均水平还是有的。只是，这些都需要时间和机会来体现。
而目前最好的机会却被她最好的朋友夺去。这样的情况下，杨波忽然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根本于事无补。
柯令茹听了他的话，硬是扯出一个感激的笑，“我知道。杨助理，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嗯。”杨波再惋惜没用，只能看着她毫无生气的背影渐渐远去。
“哎。真是可惜。”他叹息一声，微微摇摇头，走回了自己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