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正为米晨高兴呢,一低头却发现好友面容忧虑,一言不发,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她心里一猜就猜出她是在担心南宫逸的事情。虽然米晨不停地安慰她,让她不要操心南宫逸的危机,可她不用多说也猜得出来,这次的危机绝对不是这么容易度过的,这也就难怪一向大大咧咧的米晨都跟着泛起愁来了。
夕颜心疼米晨,所以佯装没留意到她的情绪,笑嘻嘻地挽着她的手,把她送到沙发边去,让她坐下来。
“你呢,从现在开始的10个月里就是重点保护对象啦。我要开始好好地照顾你哦,不能有任何地差池才是。”夕颜一本正经地说,顺带挽起了袖子,“现在,准孕妇请告诉我,你浸提那中午午饭想吃什么呢?”
原本愁云罩顶的米晨也不觉被她逗笑了,附和着她的语调说道,“松仁玉米,番茄炒蛋,我还要一个嫩竹笋清炖乌鸡汤,这位大厨你搞的定吗?”
夕颜笑起来,“这有什么难的,你就安心坐在那儿,等着待会吃撑肚皮吧。”说完当真进了厨房,霹雳啪来地开始折腾。
没一会儿的功夫,准孕妇点的菜就都一一地端上了桌子,连曜曜都被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笑着跳着从楼上下来,没洗手就往餐桌上坐,被夕颜呵斥了一通,于是哭丧着脸跑去卫生间洗手去了。
等三个人上了桌,炖着的乌鸡汤也好了,夕颜特地盛了满满一碗递给米晨。三个人吃得不亦乐乎,因为有孩子在场的缘故,夕颜没有继续问米晨怀孕的事情。直等到曜曜把一碗饭塞进肚子里,又从凳子上跳下去,闹着跳着去外面找小朋友玩去了。
夕颜这才放下筷子,目光专注地望着对面慢慢悠悠吃饭的米晨,轻声地问道,“你怀孕的事情,告诉南宫逸了吗?”
米晨正吃着,被她这么一问,筷子就顿在了空中。好半晌,才慢慢地放到了桌子边上。
“我还没有告诉他。”
夕颜不觉诧异,“怎么不说呢?是因为最近他忙着,你没什么机会说吗?”
米晨摇了摇头,低着头,看着碗里的饭菜,“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他。你也知道的,他最近的事情真多很多,我每天看他回来的时候还在书房不停地看合约,都恨不得想要自己生出个三头六臂去帮他分担一些了,如果这时候再让他知道我怀孕了,我只怕他会更加地焦虑,反而不能更加专注地去照料公司里的事情了。”
“所以,你打算先瞒着他吗?”夕颜心里一阵不忍。
米晨迟疑了下,点了点头,“嗯,至少在公司转危为安之前,我不能说。”她当然也想把这个好消息尽快地告诉南宫逸,可是一想到他此时面临的强大的对手是路曜辰,她到了嘴边的话有不觉咽回肚子里去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夕颜,立刻发现夕颜也是一脸忧虑地看着她。虽然她们俩什么都没说,心里却是在想着同一桩的事情。
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她们早就知道路曜辰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在商场上那些手段和能力绝对会让人叹为观止。
此事既然是他挑了头,那必然就不会轻易地落下帷幕。
在残酷的商业竞争中,还没有哪个公司在面临到路家的威胁的时候,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全身而退。更何况如今南宫家被路曜辰盯上的原因是因为莫夕颜。
他既然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米晨,如果不能让夕颜回到他的身边,他就不会放过南宫家,那这场战争就必定不能因南宫逸单方面的努力而偃旗息鼓。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
敌对双方,实力悬殊,南宫家纵然在台北有再大的势力,也没办法和路曜辰抗衡的。
这也恰恰是夕颜最为担心的地方,她只怕到最后情势不在路曜辰的控制范围下,那也许南宫家到了最后会落入到无法回旋的余地,如果真的走到那样的结局,她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夜幕初起,星光摇曳。这天的晚风吹得有些疲乏,空气中也透出一丝闷热来,像是盛夏不愿退出季节的更迭,所以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似的。
这天,南宫逸回来的比往常要早许多。
他沉默地在玄关换了鞋子,然后一声不吭地进到厨房里去热了些饭菜来吃,米晨一直坐在他对面,看他精神不好,也不敢多问什么,只是看他一言不发地只顾吃饭。
等他吃完了,米晨要去收拾碗筷的时候,南宫逸突然走过来,轻轻地握住米晨的手,“别洗了,明天再收拾吧,回房间,我们说会儿话。”
她猜出他是有什么困扰,于是乖乖地跟着他回房间去。关上了房门,南宫逸像是卸掉了一些压力,松开了衬衣的领结,一边解开袖口,一边慢慢地坐在床边上。
他这样颓然而无措的神色,让米晨看了既心疼又不安。她慢慢地走到他面前去,把他抱在怀里,一面轻轻地抚摸他柔软的头发,一面轻声地问,“出了什么事吗?”
南宫逸沉默了一小会儿,还是开口了。他的声音中满是疲倦和无奈。
“公司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依照眼下的状况来看,这个难关可能真的没办法度过去了。甚至现在来说,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米晨一愣,“还会有比破产更可怕的结果吗?”她感觉到当她说出“破产”两个字的时候,怀里的男人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她心里更觉得不忍,一阵阵的辛酸涌上心头来。
南宫逸的声音又沉闷了几分,“嗯,不止是破产这么简单。公司的账目还有一些合约最近也出现了问题,如果内地的几笔单子再被推掉的话,我们
光是倾家荡产这么简单,有可能还要吃好几场官司,先不管输赢,都不是好兆头,弄不好会欠下巨额的债务,可能连我们的房子也保不住了。”
米晨心里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情形竟然会糟糕到这种地步,虽然知道路曜辰的手段高明,不,简直应该用卑劣来说,可却没想到他为了夕颜竟然会把南宫逸逼到这种地步。
“难道就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吗?”她不无悲哀地问他。
南宫逸迟疑了下,慢慢地摇了摇头,“没有别的法子了,现在我只能听天由命了,路家已经掌握了公司超过多半的股份,如果他们现在宣布要合并的话,我们大概还能有一线生机,可如果他们抛出股票,甚至贱卖的话,我们用不了几个小时就会变成空壳,而且会背上巨额债务。换句话说,现在的南宫家族,已经全然就是路曜辰手里的一只蚂蚁了,他想捏死就捏死,全然不费吹灰之力了。”
“不能找到什么人帮忙吗?以前的那些股东呢?路曜辰怎么会有这么多你们公司的股票?”她怎么也想不到南宫逸竟然会被逼到这种地步,进退两难。
南宫逸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说,“当时他们抛出合作案的时候,就有一些股东因为担心股权会被稀释,,。所以早早地就投身到他们那边去了,另外市面上的散股太多,路曜辰如果有心想收这些散股的话,他绝对出得起诱人的价格。更何况,最近因为各种传言,以及路家不断地进行收购和扩充,已经让南宫家的股票连续下跌了几十个点了,我们手头所有的现金都被套进去了,银行方面又不愿意给我们提供更多的贷款,如今的南宫完全就是一个表面庞大内里空虚的幌子,根本就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
事到如今,纵然米晨再想保持镇定也不行了,她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心一瞬间动摇了起来。虽然明知这样不好,她还是忍不住了,毕竟她没办法看着南宫逸就这样被彻底地击垮。
“逸,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为什么不干脆听从了路曜辰的要求呢?”她心里虽对夕颜感到歉疚,更有不忍,可更不愿意看到南宫家就此一蹶不振,“路曜辰并不是要让南宫死无葬身之地,他不过是逼着我们对夕颜放手罢了。我们现在自身都难保,就算能保住夕颜一时,却也保不了她以后啊,倒不如就让她跟着路曜辰去算了。”她自知说出这番话,只会让南宫逸生气,可却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了。如果她都不说,就更没有人敢提这桩事了。
果然,她话还没说完,南宫逸就有些不高兴了,等她话音刚落,他立刻就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