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早,路曜辰在和煦的阳光下醒来。他还没睁开眼,已经因为幸福的感觉而露出了一抹笑容来,闭着眼睛伸手想要搂住躺在旁边的莫夕颜,可是手伸过去却什么也没摸到,只摸到了空空荡荡的床铺,一阵没来由的恐慌悚然刺进心里,他唰地睁开眼来,坐起身却发现莫夕颜并不在他身边。
顿时恐惧和不安如海浪般兜头而下,他甚至不由自主地浑身发颤,仿佛之前心里那挥之不去的患得患失的感觉终于彻底地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和心情。
莫夕颜。他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名字。她走了,她一定是走了。路曜辰发了疯似的从床铺上站起身来,只随便地套上一件浴袍,赤着脚就从房间的地板上跑了出来。
“莫夕颜呢?”
“看见莫夕颜了吗?”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难道都没有人知道莫夕颜在哪儿吗?”
他就像一头被刺激的狮子,竖起了所有的翎毛,然后向所有的佣人宣战。他跌跌撞撞地从房间里一路跑到客厅,逢人拉住就追问莫夕颜的消息,却又等不及听任何人的回答。他心里的恐惧无限的放大,昨晚和莫夕颜的所有亲密都带上了感伤的色彩。
他似乎突然一下子就给所有的事情都找到了症结所在。
难怪她最近与他格外地亲密,大概是因为她早就想好了什么时候该离开他,所以才会如此雀跃地与他相守;难怪她一向羞涩昨天却那么地主动,甚至还红着脸颊凑上来亲吻他,甚至伸手像那些艳星一样,慢慢地帮他褪掉浴袍。他喜欢那么可爱而性感的她,可是如果这种特殊的表现,是已让她永远地离开他作为交换条件的话,他宁肯一辈子吃水煮白菜,也不会留恋她偶尔的山珍海味。
他要的是一辈子的相守,他路曜辰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确认过他是这样的爱着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确定过,他的人生就是要有莫夕颜的参与才是完整的。
他跌跌撞撞地推开了满屋子的佣人,茫然地在客厅,在厨房,在餐厅,在所有她经常出现的地方转着圈,来回地找寻,他满脸的焦急和躁狂,不知所措,不安和痛苦全部包围着她,让他不得逃脱。
还好,这时有个从院子里进来的佣人见他这焦急的神色, 没像其他人那样惊慌失措地躲开,而是颇为惊讶地看着他,说了一句,“莫小姐在庭院里啊,好像还为您准备了很丰盛的早餐呢。”
他几乎是瞬间就从疯狂的失望进入了狂喜的阶段,这种急速的情绪转变在以往如果说会发生在他的身上,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可现在他却早已顾不得这么多了。赤着脚就冲到了庭院当中去。
和煦的阳光化成细密的碎片跌落在整个庭院的青草地上。他最心爱的那个人正系着漂亮的蕾丝花边的围裙站在长桌前忙活着。她的长头发被轻轻地用发卡卡在脑后,别了一朵可爱的还散发着早晨的清香的小百合花,这让她看起来更加地温婉可人。甚至……让他瞬间就明白了所谓的“贤妻良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幸福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吧。
有一个你在心里很爱很爱的人,大清早在阳光下为你准备可口的早餐,而且还用如此温柔的眼神迎接着你,一切似乎都值得了。
路曜辰被深深地感动了。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心里那种确定的感觉再次加深了几分。他相信他的感觉,更相信他之前所做的所有的承诺都是值得的。莫夕颜是值得他去认真对待的女人,是如他那些甜言蜜语中所说的那样,自己来人世这一遭要寻找到的自己的另一半。
他走过去,从后面揽住她的腰,在她的耳边亲吻了一下,亲昵地问,“怎么起得这么早?”他惊讶地发现她竟然为他们两人准备了超级丰盛的早餐。
他不禁哑然失笑,心里却仍是满满的感动,“大清早吃牛排不会太腻了吗?”
莫夕颜像是早知道他会这么问似的,回答说,“我有用清酒先浸泡了一会儿,所以吃起来会带一些些甜甜的味道,不会太腻的,而且牛排我切了很小块,只是当做一点点动物蛋白的补充。”
路曜辰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她,“你煎蛋了哦?”
莫夕颜笑眯眯地说,“别担心,我的是双面煎,你的是单面煎,没有搞混,有花边的盘子是我的,你别拿错就可以了。”
他突然觉得无比地安心,于是久久地抱着她不肯松开来。
她没奈何只好慢慢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松开他的手,然后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了座位上,让他坐下来以后,她才在对面坐下来,与他相对而坐。
她像小女孩似的,举起刀叉,笑容可掬地说,“早安哦,现在我要开动喽。”
他不禁被逗笑,也跟着拿起餐具来,却是才吃了几口,就禁不住聊起一些过去的事情来。
“莫夕颜,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做饭的样子吗?”
她切了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慢慢地嚼动,唇边却有抑制不住的笑容。“怎么会忘掉呢?我第一次那么手忙脚乱,你还在旁边一直责备我。”
他笑起来,之前的画面历历在目,想起那时候怯怯懦懦的莫夕颜,他就忍不住偷笑,“那时候我还有暗暗期待你会为我准备一顿大餐,毕竟很多女孩子都号称是上得了厅堂,下的聊厨房的,我以为你也是哪样的女孩子,所以才会一直站在旁边,其实我那天是真的很饿,才会那么认真地看你准备食物啊。”
莫夕颜瞪他一眼,“你哪里有摆出认真的表情来啊,你那时候脸超臭的,而且一直在旁边大声小声,我本来就手忙脚乱,结果你还一直在旁边呼来喝去的,我当然就做不好啊。而且我那么用心地做了一大桌子,你黑着脸看来看去,就没用动过几筷子呢。我后来为这个事情哭了好几天。你知不知道你严重地挫伤了我对厨房的热情。”
他笑起来,“怎么一顿饭菜被你说成了这么严重的地步呢?我后来不是都有捧场嘛?不管你做得好不好,我都会认真地吃,而且都吃的完哦。”
莫夕颜原本一边听他说话一边认真地吃饭,听到他说的最后这一句,终于也没忍住笑出声来。只是才笑了就马上又装得严肃起来,她一本正经地看着路曜辰,一字一句地说,“既然你这么说呢,我就放心了,这一桌子饭菜我原本还有些担心,好像做得有点多,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知道一定不会有剩饭这种东西存在了。”
路曜辰自己给自己埋了个坑,也只好乖乖地苦着脸往坑里跳。
“好啦,我知道了,我保证这一桌子的饭菜我都统统吃完,这样总可以了吧?”他说着耍赖把嘴巴往莫夕颜面前凑,“啊……”他指指旁边的一道菜,“我要吃这个。”示意莫夕颜夹给他吃。
莫夕颜瞪他,“你很讨厌哎,自己可以吃为什么非要我喂你呢?”嘴里虽然这样说着,却是不容抗拒地取了一勺子菜送到他嘴巴里去。
路曜辰一边嚼菜,一边含糊不清地得意洋洋地说,“你知道什么啊,这种菜就是要喜欢的人亲自喂才会更好吃啊。”说着,还亲自取了一勺子也递给了莫夕颜,虽然她迟疑了好几秒,但总算还是慢慢地张开了嘴巴,吞了下去。
吃完早餐,莫夕颜和路曜辰肩并肩地坐在庭院的长椅子上休息。如此温暖的阳光伴随着和煦的微风,慢慢地萦绕在 他们的身边,总是会让一切烦躁的情绪都烟消云散。
路曜辰凑过去想要亲吻莫夕颜的耳垂,才靠过去,却又讶异地停了下来,他的手抚上她脖颈间那细细的铂金项链,那条链子还是很早很早的时候,他买给她的,非常的便宜,甚至早就已经被他遗忘得一干二净。
他讶异她竟然还戴着这么便宜的项链。
“怎么会还戴着呢?”他不禁问她,“这链子太便宜了,根本就不衬你,拿掉吧。”他说着就想要帮她把那条项链解下来。却被莫夕颜制止了。
她轻轻地抚摸着脖颈间的项链,喃喃地说,“不用,我想一直戴着它,我真的很喜欢它。”
路曜辰无奈地笑了下,握住她的手,郑重地说,“摘下来吧,我保证我会送你一条全天下最独一无二的项链,我一定要去定制一条最好的项链给我。因为对我来说,无论是什么,我都希望能够给你最好的,项链也好,其他的首饰也好,还有我们以后的生活,吃的用的,玩的闹的,都必须是最好的。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