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曜辰对莫夕颜说,“我明白你说的每句话的意义,我也知道你这些天来的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我们,可是,我没办法再跟你继续下去了,如果和你重新生活在一起,我想我无法原谅我自己,我那么地恨你的妈妈,是因为她带给了我母亲终身的伤害。可如果我现在还要跟你在一起的话,就等于再一次地伤害了我的母亲。你应该记得她当时在电话里说过的话吧,她不希望我和你在一起,她甚至都说出了只要不是你,谁都可以这样可怕的话,你觉得我们还能再在一起吗?”
他冷冷地说完了这些话,淡漠地看了莫夕颜一眼,不等她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莫夕颜在空荡荡的别墅里每天都以泪洗面,她突然失去继续努力下去的东西,她变得越发地绝望。这天,她实在太想念曜曜了,就给自己的父亲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中,父亲听出了她不安和烦躁的情绪,于是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莫夕颜告诉他,路曜辰已经知道了一切,而且他无法接受她,所以她现在很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开始慢慢地劝说她,“夕颜,你别太想不开了,你要知道,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且你和路曜辰应该不会这么就结束的,你忘记了吗?你们还有曜曜啊。你们已经有了共同的孩子,所以不可能变成陌生人的。等过阵子他冷静下来了,可能他就会来找你们母子了。这几天曜曜还一直说他很想爸爸呢。”
莫夕颜听着父亲的话,心底的淡漠一点点地生出来,她没有从这些话中得到丝毫的安慰,因为她太了解路曜辰了,如果他一旦真的打算要放弃的话,他会彻底地把他们推出他的生命中取,她不过就是一个连陌生人都不如的仇人的女儿了。
在挂断电话的时候,她心里突然之间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来。
给父亲打完了电话的那天早上,整个别墅的人都感觉得到莫夕颜有些不对劲儿。她已经很常见没有这么心情愉悦地坐在桌边吃早餐了。吃了两片土司,一杯牛奶,还吃了一碟子的水果。她甚至还和煦地笑着对厨师说,“我喜欢你做的芝士酱,很适合我这样的懒人,只要取出来抹上一点点就可以享受很美味的早餐时光。”
那厨师也显得格外高兴,只是看着最近一直食欲不佳的莫夕颜一下子吃了那么多的东西,让他有些意外。
等吃完了早餐,莫夕颜就回到房间去了。管家因为不放心,就一直让女佣隔几分钟就进去看一次她,结果每次女佣出来的时候都说,“莫小姐在换衣服,她换了好多件,还问我她穿小礼服是不是真的很不好看。”
莫夕颜把房间里的很多衣服都送给了那些女佣们。这让每个收到礼物的女佣都觉得很讶异。
“莫小姐,你把衣服都送给我们,你以后穿什么呀?”
莫夕颜笑了起来,“还有好多啊,只是给了你们一些而已,那边柜子里还有好多,我平时都用不到的,我穿衣服最随便了。”
管家和一众佣人都面面相觑,越发地觉得她有些奇怪。
头一天晚上莫夕颜和路曜辰似乎没有吵过架,只是所有人都以为天都黑了,路曜辰一定会留在别墅里过夜,却没想到他脸色铁青地走了。于是这些佣人就很自觉地认为,他们一定是还没有和好。
等到了中午的时候,莫夕颜更是独自就离开了家。
管家本来要派人跟着她的,却被莫夕颜拒绝了。
她说,“我只是一个人出去走一走,用不了多久,我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该干嘛干嘛,不用理会我的。”
管家没法子,只好不做声了。
等莫夕颜走了,管家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他自觉担不起这么重大的责任,于是连忙跑过去给丁浩打电话。
丁浩这阵子接管家的电话已经接习惯了,接通以后,问的第一句就是,“莫夕颜又出什么事了吗?”
果然他才问出口,坐在椅子后面的路曜辰就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虽然仍低着头,却显然在认真地听着他们的电话。
只是这次,丁浩才听管家说了一句,就脸色凝重地把电话递给了路曜辰,“还是你接吧,管家说莫夕颜走了。”
“走了?”路曜辰有些惊诧地看着他,一把接过电话来,连声地问,“你说莫夕颜走了,走去哪儿了?走是什么意思?”
管家在这边已经是哭丧着脸了,“她没说啊,就一早起来吃了早餐以后就说要出去走走,可是又不准人跟,我决定她今天看着怪怪的,好久都没笑了,今天却和佣人们有说有笑的,让我看着都觉得她好奇怪。”
路曜辰问,“她带了什么东西出去吗?比如行李箱还是提包之类的?”
“没有啊,我看她就背了一个小包,至多放个钥匙,手机什么的,没带行李箱啊。她说走不远,很快回来的,可是我觉得她神情也怪怪的,怕她出什么事,所以赶紧给你打电话了。”
路曜辰这么摸清楚了状况,忙挂断了电话。他顾不得其他,立刻站起身来,拿了外套就要往出走。他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那里会出问题。
丁浩抓住他,“你准备去哪里找?”
路曜辰想了一会儿,然后急躁地一边往出走,一边说,“先不管那么多了,我去她经常去的那些地方找找看,你多带点人,台北周边的所有咖啡厅啊,还有有钢琴的酒吧都去看一看,有什么情况就打电话给我。”
丁浩于是也跟着下楼,带了不少人四处去寻找莫夕颜。
路曜辰开着车,把莫夕颜平常会去的那些地方都找了一个遍,甚至就连她在台北的朋友他也一一问过,都说没有和莫夕颜联系过。
他越是找,就越是焦急,心里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丁浩不停地打来电话,却没有一个好消息,他们已经快要把整个台北翻个个儿了,却仍然没有找到莫夕颜的身影。
路曜辰在等红灯的时候,看着手机,他好希望莫夕颜的号码会突然地打来,然后用她惯有的那种慵懒的声音告诉他,“我没事哦,已经到家了,你不用担心。”
可电话始终没有响起来过。
他突然就想起了海边的城堡。于是赶紧调转车头,开车前往。
等他的车子将要到达海边的时候,他悚然地发现,在海边最高的礁石上站着一个人,风很大,那身影一直瑟瑟发抖,他只是凭直觉,就能知道那是莫夕颜!
他踩了一脚油门,等车子冲到了海边,他立刻就跳下车子,朝着莫夕颜跑过去,只是在海边却被阻隔住了。
他看着脚边那翻滚而来的海水,心里生出浓浓的恐惧感来。他从小就怕水,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学会游泳。此时他和莫夕颜隔着一片深重的海水,他们彼此看着对方,就像是隔绝了一个世纪一样。
路曜辰偷偷地用手机拨通了城堡管家的电话,他没有挂断,只是用手拿着电话,让自己和莫夕颜的声音能够清晰地传入到那电话中取去。
他冲着莫夕颜大喊,“你疯了吗?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回到你的身边吗?莫夕颜,你这个蠢女人,你怎么可以拿你自己的生命不当回事?”
他气愤地冲她大喊,可心里其实却是恐慌得要死。看着她瘦弱的身躯在海风中不断地摇摆,他好怕那些风浪万一将她卷进海里该怎么办,他知道他必须拖延时间,一定要撑到城堡那边的人都赶来为止,才能顺利地救下莫夕颜来。
莫夕颜在高高的礁石上站着,脸上带着凄然的笑容。
“你还是找到我了。”她说,“不过一切都晚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完全地解脱。我现在突然明白他们为什么会选择跳海殉情了,因为只有投入到海里,才能让我们心里的爱保持它原本的模样,才能让一切都回到最初。”
路曜辰大喊,“别说那种废话,你给我下来,莫夕颜,我不准你这么欺负你自己。你难道忘记了吗?你还有曜曜,你就是这样当母亲的吗?不顾自己的孩子,为了得不到的爱情,就甘愿跳海自杀?这样的你和你的母亲到底有什么区别?她是怕死,你倒是不怕,可是你不觉得你这么死是多么不值得的一件事吗?你这个蠢女人,你死了我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我不会为你感到一点点的惋惜,甚至我会在以后想起你的时候,只想到你的愚蠢和可笑。”他故意用激将法,想要让她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