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有话要说!”晚膳后,竹芝一直在内窒替凤倾城整理被褥,天寒地冻,她怕凤倾城晚上睡不暖。
自打她落水后,竹芝便坚持每晚渡上三壶热水,放在凤倾城的被子里暖着。
算算时辰,到凤倾城就寝,也差不多了。
只不过,这一日,竹芝心神不宁了一整日,她一向觉得这府里没几个好人,今儿个顾姨娘请的那个袁神医,开出的方才她一直叫凤倾城先让府里的周大夫过目。
可凤倾城却硬是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憋了半日,她还是忍不住要提醒凤倾城。
以前,小姐轻信他人,最后落得被人欺凌的下场,如今,小姐已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许多事再不能掉以轻心了。
“丫头,说吧!”凤倾城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丫头的性子还是太过耿直,许多事还是先瞒着她好些。
放下手中的医书,单手撑起下颚扮作认真的倾听竹芝的意见。
见凤倾城终于肯听她说话了,竹芝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含着眼泪道:“小姐,顾姨娘不是好人,她请来的人定是不安好心,您不能再轻信他人了,凡事自个儿留个心眼,如今,府里来了老夫人,耿夫人也不敢像从前那般独大了,若是有事,您便去向老夫人说,奴婢觉得老夫人还是帮着您的!”
这丫头,一股脑的将心里想说的话,都统统的说了出来。
凤倾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唇瓣含笑。
不知是该说她单纯还是该说她细心。
老夫人才来了几日,她便凭着几次的试探断定老夫人是好人了,如此轻易相信人,将来必吃大亏,她得教会她从中学到做人的基本道理。
竹芝急了,凤倾城听了这话,却是没有任何表示,也不知道她心中作何感想,情急之下,她越权道:“小姐,您忘了她们之前是如何对您的么?即使在凤府不要紧,将来嫁人了也不要紧么?”
凤倾城双眼一眯,轻道:“欠我的,我定会一件一件的讨回来!”
说罢,便重新执起医书,不再给竹芝说下去的机会。
次日清晨,府里的积雪已经全数融化了,整个凤俯显得空空落落的,好似少了些什么,凤倾城一早便去向耿氏请安。
刚去到耿氏的院子,便到里头欢声笑语一片。
绕过花开富贵琉璃屏风,笑盈盈的道:“哟……得了什么喜事,也说来给我听听!”
众人一见她进来,原本挂在嘴边的笑意都如数敛了去,只余下古怪尴尬的眼神在闪烁。
好似她一出现,便扰了众人的兴致一般。
凤倾城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仍旧笑意盈盈的冲耿氏请安:“母亲,今儿个早上身子又不太爽利了,所以来迟了!”
耿氏扯嘴笑了笑,道:“不要紧!”便低头喝着茶。
室内一时之间竟没有一人说话了,气氛尴尬的很。
便在这时,顾氏身边的凤倾妍即突然笑了起来,一蹦一跳的跑到凤倾城的怀里,高兴道:“大姐姐,大姐姐,今儿个有好事,梓峰哥哥要回来了,我们都高兴呢,今儿个晚上母亲还要请大家吃酒庆祝呢,你也来嘛!”
她的话一说完,顾氏便看似严励的喝住了她:“妍姐儿,就你多嘴!”
虽然是教训她,但顾氏却是等凤倾妍将话说完才喝斥的,很显然,她是希望凤倾城听到这个消息的。
凤倾妍撇了撇嘴,忙从凤倾城的怀里退出来,安安静静的立到顾氏的身后。
“哟……这是自然的,梓峰哥哥回来,我这个做妹妹的岂能不迎?”凤倾城掩嘴轻笑,接过凤倾妍的话,便应了下来。
凤梓峰是耿氏在秦氏与凤权成亲之前便怀上的,生下来后一直是瞒着的,直到秦氏去世,这才敢带回府,后来,被威武将军知道了,凤权又将他送到外地游学,至今,已经三、四年未归家了。
也难怪耿氏会欣喜成这样。
儿子回来了,她在凤家的地位便更加牢固可靠了。
凤权只有这么一点香火,老夫人只怕也指望着他给凤家添香呢。
“城姐儿,你的病刚好,夜里又风大,我便想着先不同你说,怕你夜里出来吹了风,对身子不好!”耿氏急忙解释。
如今的凤倾城,可不比之前那般听话了。
凤梓峰刚回来,耿氏自然不想闹出任何不愉快的事,毕竟,嫡庶摆在这里,因为有了秦氏,凤梓峰才被放养了数十年,如今,总算真正回归了凤府,他的心里估摸着对秦氏母女也是不痛快的。
“母亲说的什么话,即使大哥是庶出的,但到底还是我的大哥,城儿以前不懂规矩,以后定会牢牢谨记!”她瞪圆了双眼,声音提高了八度,似乎对耿氏的提议感到吃惊。
这话,说出来就像是打了耿氏一巴掌。
暗指她以前将她教成了一个不懂规矩的小姐,又将凤梓峰的身份提了一遍,火上加油的在耿氏的心上添堵。
谁都知道,身份是耿氏心头的一根刺,这些年来,她一直自卑自己没有好的身世。
这倒好,被凤倾城一说,凤梓峰又成了卑微的庶子。
顾氏和蒋氏皆扮作低头吃茶,谁都没敢多看耿氏两眼,但两人的心里却又暗自欢喜着,这话真真是一针见血,耿氏只怕已经气得内伤了。
“那就好!”耿氏的嘴唇抽搐了好半天,才硬生生的挤出三个字。
凤倾兰见母亲受了委屈,连带着哥哥都间接被她骂了去,心中自然不解气,张口便嘲讽道:“母亲是好心劝你,只怕到时候你这克星的命,又将克死谁?”
她的话十分歹毒,原本,经过了这么多年,那道士的话都没有人再提过了。
却是又被凤倾兰生生的提起来。
听了这话,凤倾城却是没有生气,反倒温婉的笑了起来:“妹妹说的是,改名儿我去问问父亲,我这命到底克死了谁?”
耿氏一听,立马瞪了凤倾兰一眼,前些日子,她已经和凤权闹得不愉快了,若是再添个传播谣言的罪名,凤权只怕要怪责她了。
到时候,别说再整治凤倾城了,就连自己都难保了。
“住嘴,你瞎说什么,城姐儿即使是克星,也轮不到你来说!”这府里人人知道,有些事情得用行动证明。
凤倾兰立即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乖顺的闭了嘴。
这对母女一瞪一眼的在演什么把戏,凤倾城自然没有错过,勾唇,起身,道:“母亲说的是,嫡就是嫡,庶就是庶,妹妹得记得府里的规矩!”
说罢,转身便走,懒得去看这对母女气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