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拖带拽的和陆子聪一起回到了将军府,眼前景象让人骇然。
满地尸体,血染府宅,充斥着血腥味。芷云起灵在满地的尸体中,寻见了父亲和芷云怡还有芷云吟心的身影,踉踉跄跄的走上前去,不敢置信的伸出手试探脉搏确认是否真的死亡了。结果是,他们都死了!死了!
芷云起灵崩溃的看着父亲的尸体,冰冷彻骨,莫名的红了眼眶,头痛剧烈。烦躁的捶着脑袋,心里有股躁动压抑不住快要爆发,这股躁动使她想撕碎,想用手捏碎,撕咬。感觉体内有个疯狂的灵魂,它就像魔鬼一般,想要占据芷云起灵的身体,神识,操控一切,想要去破坏。
陆子聪注意到了芷云起灵的变化,她的全身开始胀红,更恐怖的是,她的左脸从太阳穴开始长黑色线条,充血的双眼盯着他,让他感到了无形的威慑力。芷云起灵被灵魂力的那股力量给拖拽,似乎快要沉溺在这股力量之中,眼神开始涣散。
“怎么了?”陆子聪取下碍眼的面具,抓住芷云起灵的双肩试图让她保持清醒。
怎么了?我怎么了?我不过是有些头疼,休息一下就好了。芷云起灵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不!应该是这个身体,她已经不能操控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一个看客,看着这个‘芷云起灵’把这些尸体分尸,烧毁。做着这些的‘芷云起灵’在笑,灵魂却在哭泣,疯狂的举动让陆子聪心悸,睁大眼看着她做着这一切。
“快住手!”反应过来时,‘芷云起灵’已经烧毁、分尸了一大半,空气中弥漫着焦臭味。见她还要继续,陆子聪紧紧的抑制住她的下一步举动,‘芷云起灵’恼火的甩掉他的手,陆子聪不死心,抱住了濒临崩溃的‘芷云起灵’。
“放开。”低沉的嘶吼从嗓子里传出,陆子聪不听,依旧抱着她。
芷云起灵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都太不过真实,努力的想要夺回身体所有权,每一次的灵魂撞击,都会感到坠入十八层地狱般的痛苦。
“哈哈!正好,我手痒,拿你开刀吧。”说着手里拿着匕首,一刀刺进了陆子聪的胸膛。
不!芷云起灵在心里呐喊,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只是……
陆子聪看见芷云起灵在笑着流泪,流出来的还是红色的血液,一下子乱了分寸,用手慌忙的帮她擦拭眼泪。
“对不起,我……”芷云起灵终于从看客转向了主人的地位,她感到自己有深深的罪恶感,虽然在现代经常手染鲜血,但是意义不同。这次她是真的感到了罪孽深重,居然把已经死去的人分尸,以往都是一刀致命,现在这种情况让她胃里一阵翻滚。
陆子聪瞳孔紧缩,一把抓住芷云起灵逃跑。他们刚才站的地方,被炸成了一个大坑,剩下的尸体全部被清除。芷云起灵心有余悸的看向身后正在塌陷的府宅,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冷静了好一会儿:“跟我走。”,声音带有一丝颤抖,大喜日子居然变成了一家人最后的相聚,她能想到的留身之所就只有白风老师那里了。
他们依旧待在幻夜森林里,芷云起灵对于这里已经轻车熟路,在黑夜里摸摸索索的来到白风的隐居小宅处,看见两只大老虎在府宅两边休息。见着他们眼神带有警惕和警告,芷云起灵面无表情的唤出小狸,白虎上前嗅了嗅小狸身上的味道,小狸看见这两大家伙,毛绒绒的大尾巴一摇一摇的。芷云起灵看见它这副模样,阴郁的心情也烟消云散了,虽然心里仍然有芥蒂。
“走吧。”白虎让开了挡住的大门,放芷云起灵他们进去,小狸则是依依不舍的在白虎面前晃来晃去,芷云起灵只好把它留在外面。院子里没有一个下人,又是半夜,因此这里显得很安静,然而在这静谧的环境里,却隐约听见了打斗的声音。经历了刚才的战斗,芷云起灵现在处于半崩溃的状态,现在又听到打斗声,脆弱的神经再一次绷紧,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陆子聪让她在那里站着等他回来,他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但是芷云起灵一个人的时候一闭上眼全是那些尸体盯着自己,缠住自己腿的模样,瞬间想起了那个梦境,感到惊悚骇然。说什么也不让陆子聪离开,无奈陆子聪只好带着芷云起灵一起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打斗的声音是从西侧传来的,听着声音离这里不远,实际上隔了一座山,不过这一座山的路程对于修行者来说就是一杯水的时间。在远处就能看见一团团亮光在黑夜里闪烁,走近看其实是有两个人在那里切磋,这两人毫无疑问的就是芷云雅茜和竹儿,白风老师在一旁大石头上观察着这场斗争,孰输孰赢,尚未可知。
白风感到了身后有混乱的气息波动,没急着回头,而是耐心的看完这场比试才缓缓转身,注视着从刚才就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芷云起灵两人。两人都是一副浴血奋战过的痕迹,特别是陆子聪那一身伤最为显眼。
“何事让你们如此狼狈。”几月不见,白风的白胡子又长长了,长髭遮住了嘴唇,额头上有了几道岁月的刻刀印记,双手负在身后顺风站立着,颇有仙者气质。
“少爷……少爷!是你吗!”结束战斗的竹儿本是来找白风请罪的,没想到居然看到了几月没见的芷云起灵,激动的喊出了声。闻声而来的芷云雅茜上前拥抱了下她:“欢迎回来。”,没有过多的话语修饰,只是一句欢迎回来,足以让隐忍了好久的芷云起灵红了眼眶,眼泪倾泻而出。靠在芷云雅茜的肩上悄声啜泣,陆子聪则静静的看着这个一向坚强的女子哭泣,白风心疼徒儿如此伤心难过,却也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芷云雅茜用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平缓声调说:“芷云家,覆灭了。”,竹儿不敢相信,还以为是少爷看见他们太激动于是开的玩笑呢:“少爷,大晚上的,别开这种玩笑,不好笑的。”,然而芷云起灵面上毫无玩笑之意,这让竹儿还好好的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
“怎么会……”
芷云起灵知道他们不敢相信,这些需要慢慢的去接受,等他们已经接受芷云家覆灭的消息后,她才打算告诉他们实情。白风拍了拍她的肩膀,芷云起灵望向这个年迈的老者,骨瘦如柴却依然傲立风中,如不倒的松柏般挺直,想着,这里可能就是自己最后唯一的避风港了吧,只剩下他了……只剩下身边的这些人了……
“你们伤势很重,回去好好休养,一月后就随为师去日和学院,咱们远离这个散发着臭味的权力之地。”芷云起灵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她的确需要好好休养一下,不仅是身体还有心灵,太累了。
“张博文,和你合作真是愉快!”
“哪里哪里,咱们都是各取所需而已,哈哈哈!”
‘芷云吟心’接住了张博文扔过来的一个童娃娃,样子十分乖巧,长约十五公分左右,通体红色,散发着浓郁的灵气,是一个上好的宝器,在辅助类宝器里排行前五。张博文手里拿的是一株草,这株草形状像灯笼草,上面挂着五颜六色的种子,这株草在草药榜上排名前三,叫玉笼草,世间只有那么三株,如今已经有一株在张博文的手里。
这两样东西,光是在拍卖行都能卖个几十亿金币,别说在黑市了,一个就足以他们大吃大喝,大富大贵的过一辈子了。
“如果还有这些东西的下落,记得来找我,我只要这个,其余都归你。”张博文说着摇了摇手上的玉笼草,‘芷云吟心’扔给他一个椭圆的东西,消失在了夜空中。
次日。
“嘶!轻点!”陆子聪的手在枕头上抓出来痕迹,嘴里咬着木棍。
“别动!大男子汉喊什么痛。”芷云起灵没好气的使劲戳了一下他背上的伤口,疼得陆子聪直冒冷汗,心里把她骂了个遍,怨恨的眼神盯着她。芷云起灵做事从不受别人眼神的影响,现在他是疼死还是幸福死完全掌握在她的手上,居然还不老实嫌她不温柔,当然得给点教训才行。
白风敲了敲门,推门进入,看见芷云起灵正在给陆子聪上药,于是顿了顿说道:“徒儿,修为多高了。”,芷云起灵放下手中的棉签,犹豫要不要告诉老师自己卡在瓶颈上了:“斗者……高级。”
“什么?”白风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天赋异禀的徒弟,在出去了几个月回来居然才斗者高级,这让作为师傅的他感到一种挫败感。
“其实……弟子我……卡在了瓶颈处。”芷云起灵说到后面声音不争气的变小了,白风捋着胡子沉思着:“嗯……看你样子,是不是最近比较暴躁?心不静,气不和。”,白风见芷云起灵没有说话,便猜测着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要不然千年难得一处的天才怎么会才这点等级。
“你,在去日和学院之前,只准在山上修炼身息!”白风故意装作很恼火的说道,芷云起灵一向尊师重道,于是只好乖乖的去山上修炼,师命难违。白风则接替了给陆子聪上药一职,陆子聪突然发现,芷云起灵上药其实是很温柔的,哪像这个大叔不知轻重为何物,一个劲的涂药,真是疼死他了。
一瓶药上完,陆子聪都快要疼死了,脸色苍白,衬托得黑色线条更为骇人。
“你这脸……”白风仔细的看着这张脸,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和这张脸相似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陆子聪见白风打量着自己,赶紧从衣服里拿出来了一副金色面具,戴在了脸上,遮住了那让人惊骇的线条,只留了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在外面,冷眼和白风对视。
“唉!”一声叹息从这个老者嘴里飘出,他大概是猜到了是何人才会有这种脸了,也想到了那个聪明绝顶的女子,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人,那个愿意用青春去实现诺言的女人,那个敢作敢当,不与贪官污吏同流合污的人。
事别经年,早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