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死亡

芷云起灵再一次感到脑袋如同被烧灼一般，身躯和灵魂正在被分离，愈是忍耐愈是痛苦，不过她知道自己如果不忍耐的话，后果将不可想象。皮肤接触到冰凉的床，感到一阵阵刺痛，痛苦难耐的在床上滚动，却无法减轻一丝一毫的疼痛。

陆子聪只能在一旁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去帮忙，该做些什么，手足无措的站着，急得满头大汗，完全没有听见门外的喊叫，脑中一片空白。

胸前一阵灼烧刺痛，胡乱去爪，原来是隐山寺庙里主持给的那颗舍利子，它散发着滚烫的热量，但是芷云起灵一触碰到它就感觉好多了，紧紧的抓住舍利子。左脸的黑线条开始消退，指甲因为变长深深的扎进了陆子聪的手臂里，现在又缩回，在手臂上留下了几个恐怖的印子。这个恢复的过程是十分痛心入骨的，双手握住舍利子蜷缩着身子，鼻子和额头都溢出了细汗，被凉风一吹，更觉刺骨寒意。一直持续了好一会儿，这种感觉才渐渐消失，睁开禁闭着的双眼，蓝眸无力的看向一脸焦急的陆子聪。

“怎么样了？”陆子聪轻声询问，怕声音太大会让她感到不舒服。芷云起灵听见后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力气说话，外面的敲门声依旧没有停止，大有破门而入的趋势，用眼神示意他去开门。

“陆子聪！你可知不带学生及时去看大夫后果会怎样吗？”无头老师一进门就对着陆子聪怒吼，走到床边看见一脸苍白的芷云起灵，见以没有生命危险便也没有再待在这里打扰她休息，叫走了所有人，包括陆子聪在内。

室内一下子变得静谧无声，凄神寒骨，回忆如潮水般涌来，紧紧闭上了大睁的蓝眸。世界一片黑暗，看不清方向，看不清身在何处，亦看不清自己。似乎在被一个黑洞吸引，急速甚箭，没有力气去反抗，不做一丝一毫的挣扎，任由其将自己包裹。感觉全身被一层层密不透风的膜包裹，空气被阻断在外面，没有氧气的痛苦使她拼命的用手试图去撕裂捂住了口鼻的那层膜，然而每次抓住的只是自己的脸皮，从未触碰到一层膜，看不见到底有没有撕裂过，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体内的氧气已被二氧化碳给占据，脖颈处的血管凸出，眼睛充血，双手在黑暗中舞动，无意间抓住了那颗舍利子，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攥住。舍利子发出了一阵强烈刺眼的白光，没有闭眼，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白光越来越亮，又恢复了呼吸，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吸收着这宝贵的氧气，怕再出现这种情况，在又一次变黑的空间里步履阑珊的艰难前行着。

这条路就像没有尽头一般，直直的，绵延深远。缺氧的感觉又一次袭来，在这之前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肺里充满氧气。利用着这为数不多的氧气走在这条没有尽头的道路上，无法回头，只能前行，隐隐约约的看见胸口前的舍利子微弱的光亮仿佛就像希望一样照亮这条满是绝望的道路，路上的风景很独特，满满的都是她的回忆，像放电影一样在游动，越往前走，回忆越悲伤，舍利子的光越微弱。

回首往事，尽蹉跎！嗟呼！吾何以？但诸星渺茫之一耳！有何可悲也？死则亦然！可泣！

芷云起灵伤心欲绝，然而这些已成往事，已经无法挽回，无奈又能如何？还不如抓住此刻，努力离开这个黑暗的空间才行，去弥补消逝的时间，是时候收敛自己的玩心了，不能再这样玩下去了，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装嫩。芷云起灵心里嘲讽着自己，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憋着气，能清晰的感觉到氧气在逐渐流失，再这样待下去，迟早会死于非命，到时候有没有人给自己收尸还是一个问题呢。越想越觉得彻骨寒意，加快了脚步，她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她迫切的希望快些结束这该死的回忆旅程，这让她更加的心烦意乱，头痛感袭来，这让她措手不及，没有憋住，一口气吐了出来，仅剩无几的氧气就这样随风飘逝，无法吸气，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啊！”虽然知道此刻最好不要说话，但是却无法控制想要大叫减轻痛苦的想法。难受的抓着脖子，脸色开始变青，舍利子开始散发着强烈的光芒，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影，和‘生命’极其相似，只不过他身后长有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奇怪的是，这个羽翼濒临支离破碎，残缺不全的翅膀看着让人心悸。芷云起灵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自己，窒息感逐渐增强，伸手阻止他继续前行，哪知他走向自己的速度越来越快，痛苦的匍匐在地上，芷云起灵只觉得有一双手使劲的掐住了她脖子，致使她无法呼吸。

“怎么？”断翼翅膀的男人发话了，她只能死死的看着他，“起来。”芷云起灵的双腿就像不是自己般，听话的站立了起来。

“难受吗？”

“痛苦吗？”

“想死吗？”

“怎么可以就这样满足你。”

“对啊！你犯下的罪错，就让你亲自来偿还吧。”

“我叫，‘死亡’。”

死亡单手捂脸对着芷云起灵自言自语，说了一大串她听不懂的话，不过最后一句她算是听懂了，将军府一事，自己疯狂的举动，异常的反应，分裂的灵魂，都在诉说着那些人是死后再被自己杀死的。

“哦！我忘了你现在不能呼吸呢！”死亡越说越兴奋，好像这种虐待人的事是他的最爱，芷云起灵痛苦的模样在他的眼中是一副极其完美的画面。从残缺的翅膀上取下了一根黑色的羽毛，缓缓的飘向芷云起灵，伸手接住，一触便消失在了手心中，清新的空气迎风而至，身体机能重新恢复了正常运动。

“你想做什么。”芷云起灵缓过气，朝后退了一步，直觉告诉她必须远离这个自称‘死亡’的男子，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很可怖。琢磨不透，看不穿，猜不准，他的下一步会是什么？不知，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茫然的，为何会来到此处。

“杀你啊！”

芷云起灵瞳孔一缩，警惕的看着他，不过，若是他要杀自己，恐怕自己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呵呵，我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依稀从声音中可以辨别，他，很高兴，变态的高兴。

“你到底想做什么！”受不了这种压抑，亦受不了这种未知。

死亡饶有兴趣的看着快要发疯的芷云起灵，摆动着那残缺的翅膀：“喏，你看。”，芷云起灵看向那对黑色的翅膀，看样子是新折断的，上面还有血迹，沾染在黑色的羽毛上，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疑惑死亡为什么要给自己看这个。

“怎样？是不是感到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哈哈！我是你啊！”死亡疯狂的指着翅膀，芷云起灵听后感到毛骨悚然，心想我怎么可能会是你。

“热血沸腾？”芷云起灵重复这个词，一阵恶寒，有哪个正常人会看见鲜血就热血沸腾的？

死亡手一挥，面前出现了一副画面，是在讲述着一个战争，上面画是白翼人和黑翼人。两边的人数相当，一个个纠缠在一起，画面血腥，失败者将会被胜利者掰断翅膀，甚至还会食其断翅，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浴血奋战的痕迹，眼神充满嗜血，他们热爱这种战斗，热爱这种相互厮杀至其死的快感，迷恋血淋淋断翅的味道，贪婪的欣赏死者最后的表情，撕碎他们的四肢，掏出其心脏捏碎，践踏他们的尸体。

芷云起灵看着这几幅画，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身旁正站着这么一个嗜血的黑翼人，衣服被汗打湿，额角滴落一颗冷汗，嘴唇干燥，疾步的往后倒退，惊恐的看着满脸笑意盯着自己看的死亡，疾步的倒退变成的疯狂的奔跑。

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梦境吗？怎么会感觉如此真实，那人的眼神是多么的恐怖！

死亡见芷云起灵逃跑，站在原地怡然不动，头偏向右边，看着正在狂奔的背影，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试着挥动了一下残缺的翅膀，一阵劲风扫过，烟尘四起，死亡的脚离开了地面，缓缓升向空中。

“呵！呵呵！跑吧，跑吧！”断断续续的笑声响起，芷云起灵听见笑声就感到一阵后怕，后脑勺处有凉凉的感觉，回头一看，原本还在远处的死亡，现在居然在自己身后，一双通红的眼睛和自己对视，吓得芷云起灵被自己绊倒。下巴被磨破，没有痛觉，只有深深的绝望，和那双会吃人的眼睛对视一秒，就能感觉到离死亡又进了一秒，前脚似乎已经踏进了阎王府了。口干舌燥，双手撑在地上都在打颤，哆哆嗦嗦的往后退，死亡一步步的逼近。

“该怎样折磨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