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我不知道他们是谁。自从被皇后陛下带回来我日夜苦心修炼终于在五年前进入了凝影的阶段,之后我一直在追查那一群人的下落,我甚至去过暂得西,但是却再也进不了神殿——那里被布置上了一个强力的结界,我的力量不够不能冲破它。”渊看上去十分懊恼,随后它将目光转向我,“后来我听说了,那个结界是东方璃珂的‘杰作’。所以我要找到她。”
“找到她之后呢?”
“我要为主人报仇,她这样做完全不公平!那么久的年月,主人早就不插手人间的事物了。却要莫名其妙的遭受到一个凡人如此无礼的对待。如果不是主人的精神意识尚未完全觉醒,东方璃珂未必能和神袛抗衡。”渊带着很强烈的个人情绪发泄似的说完了这些话,之后好像是为了掩饰自己有些过于外露的狂怒情绪,它来回走了几步。
“我明白了。”我点了点头,平静的答复了这只因为回忆起不好的事情而显得有些情绪失控的精灵,渊停了下来,它的目光和我对视,看得出来它很期待我的答案。
“可是,如果你找到东方璃珂只是为了要替玉神复仇的话,那么我所能告诉你的事情恐怕多少会让你很失望。”我抛出了试探性的话语,但渊眼神还是那么执着,一点动摇都没有,我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已经死了。”
渊楞了一下,随后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质疑:“死了?”
“是的。”我点点头,随后补了一句,“被杀了。”
“不可能!”渊失望的神色顺便被狂怒所取代,“你说她被杀了,这怎么可能?她不是被称为‘最接近神的人’吗?怎么可能被人类所杀!”
“正如你所知道的,只是‘接近’,但是她终究是个凡人。”我淡淡的说道,或许听上去还带一点自嘲,“在那场水灾的十五年之后,她死在安格瑞拉人的封魔毒药和暗杀术之下。”
“报应……?”渊疑惑的反问了一句,我抿起了嘴唇。熙曌搭在我肩上的手力突然加大了一点,随后马上松懈了下来,他或许意识到了同样令我有些不安的事情——面对突然得知自己长期寻求的目标已经破裂的消息,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带给人情绪上的波动是往往是带有极大的破坏性的。
不过渊并没有像有些偏执到一定程度的人一样,它只是静默的转过身去站了一会儿,转过身的时候,它之前有些狂暴的情绪一扫而空,它看着我微微鞠了一躬:“抱歉,我之前说话确实是太过于冒犯了。没有注意到你们的感受。”
我摇摇头,表示没有关系。我知道身后的熙曌也在观察者它,不过它看上去确实是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行为有些不当。
“我一直在寻找一个我自己其实一无所知的人。”渊叹了一口气,“但或许她并没有伤害我的主人也不一定。”顿了顿,渊继续说道,“在四处走访的这五年里我去过很多地方,听过许多有关于她的传言,所有的传言都表示她是一个很友善并且很忠于自己国家的人。只是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我自己的偏执将她想象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不止一次的诅咒她万劫不复。我或许不该重复我主人的道路,让一份并不成熟的怒火吞噬自己的内心。”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不过了。”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我只能用上这么一句看上去有些客套的话语,不过我知道这句话至少是真心的。
上万年的时间里这只奇异的精灵用和它一样奇异的方式都默默的存在着,即使在玉神不知道的情况下折断沧风琴拂袖离去的时候,它还是默默的陪着玉神沉眠在那里。直到自己的主人惊醒、被封印,它还是很执着的寻找着,期待有一天能和主人重逢。
一个轻盈的影子闪过我的眼间,我突然一阵恍惚。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东方璃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渊走向前来对我说道,“不是为了报复,我只是想,如果如您所说她真的已经死了的话。我必须找出解开结界的办法,我希望您能把您知道的告诉我。”
我意识到渊在对我用敬称的时候再次抿了抿嘴,微微偏了偏头。
熙曌注意到了我小动作一般的表现,他抬起手数理了一下我有些凌乱的头发:“不想说可以拒绝。”
“我想喝茶。”我摆弄着已经空掉的小瓷杯,抬起头来看着熙曌。
熙曌楞了一下,随后微微的笑了笑,他将一条石凳移到我旁边,便开始泡茶。炉子里的炭火已经不是很旺了,他拿起镊子往里面填了几条木炭。紫香木特有的香味又开始弥漫在空气中。
“过来,坐下一起喝杯茶吧,熙曌殿下的茶艺很不错。”我很友好的对渊招呼道。
渊迟疑了一下,好像是无法判断我究竟想干什么。不过这种迟疑只是一小会,随后她走了过来坐在我对面。
我思考着该从何说起,接着习惯性的用食指绕了一屡头发:“在你所听到的传言中,东方璃珂是一个很忠于自己国家的人。”
渊点点头。
“那么首先我可以肯定,传言基本上是正确的。只是我不知道你所听到的传言中有没有这样的类型,总之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情,也是我们要接触的这个故事的起点——玄光一百五十六年,东方璃珂,这位安格瑞拉赫赫有名的贤臣被逼隐退的时候,朝中却无一大臣主动站出来替她说出来半句公道话。”我一边平静的叙述,一便观察着渊,显然它之前的调查并没有让它掌握到这种情报。
不过这才是很自然的,一个从未面世的精灵,突然要去调查一个位高权重,背景深厚的人类,不是她能够做到的。看它的表情,也许在它听到的传言中大部分是东方璃珂年事已高,告老还乡或者是仙游而去之类的,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传言都绝对和“被逼隐退”四个字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它并没把疑问表露出来的打算,只是安静的听着。
我的思路也已经整理完毕,微微停顿了一下之后,我接着说道:“也许更确切的说,有些人甚至还巴不得她退出朝政吧。这其中势力较为庞大的就有两大家族,首先是暗中被人们称为安格瑞拉隐形摄政王的『猎风』柳家家族现任首领柳生睿。
因为东方璃珂在政治的立场上常和柳生睿持反对意见——她是个主张和平解决的人,而柳生睿则喜欢依靠手段和威慑力解决问题。
照理来说东方璃珂因为精通方术,能够呼风唤雨在当时被称为‘最接近神的人’。虽然柳生睿精通暗杀术,当今世上几乎无人能及,但依照她在朝的资历和自己的手段,根本就不会输给柳生睿,只是因为她太过于刚正不阿,同时也在暗中给自己树立了很多的敌人。
而当时的柳生睿凭借自己在朝中的幕后影响力也能够压制到那些支持东方璃珂或者是中立意见的大臣们。”
“柳生睿……我知道他。”似乎我的话引起了渊的一些回忆,它微微低下了头。我打算给它一点时间想想,并没有急着说下去,转头却发现熙曌将一小杯茶递给我之后好像也在思考着什么。
半天之后,他说道:“柳生睿……我听过这个名字,在他领导下的『猎风』家族给我国的情报组织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好像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有暗杀者领头人和朝廷议政重臣这种看上去有点小冲突的双充身份的一个人。虽然我们的人并没有和他有过正面冲突,但是光是他给我们制造出来的麻烦也足够让人小小的佩服他一下的了。”
我轻轻的挑了挑眉毛:“你还有时间佩服你的敌人吗?『暗杀术』可是在卡莱诺发扬光大呢的。”
在卡莱诺发扬光大。
这句话原则上我并没有说错,『暗杀术』的发源地并不在卡莱诺,它发源于卡莱诺的东南方一个人口较少的面积大多以原始森林为主的小国——韩喀加尔,最开始是为了防范野兽魔兽的袭击,那里的人学会了如何在大自然中像动物一样完美的隐蔽起自己的气息。
在长年累月一代又一代的训练之后,这些人的后代越来越善于隐藏自己,同时做出凶猛迅速的攻击。
在距今三百多年以前,他们的存在还不为人知。直到熙曌的曾曾祖父,北辰诺,一位被认为卡莱诺目前为止最伟大的皇帝——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四处冒险游历,并且到过那个当时还不知名的小国,亲眼见识到了这种为了求生而一代代继承发展的特殊生存方式。
就算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森林中也能疾行如风,在存在着诸多障碍物的地形上也能一眼认出猎杀对象,进行准确凶猛的攻击。
敏锐的北辰诺很快的意识到这种奇特的体术还有着很大的发展空间和一望无际的提升潜力。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许是他与生俱来的号召力和领袖特有的说服力,北辰诺让这个封闭的国家向他打开了信任的大门,他从这批天生的暗杀者中挑选出来了十个自认为最有潜力的人,并且将这十人从那片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中带了出来,这十个人日后就成了『暗杀术』最早的先驱者。
由于他们的身份特殊,所以没有公开的正史能够看到他们的名字,但是这是十个人组成的『南十字』却屡次为卡莱诺建功立业。不知道有多少国家的重要资料被他们窃取,又有多少敌对国家的名臣重卿死在他们手下。
而安格瑞拉的『猎风』柳家,则比『南十字』至少晚了一百多年才出现在安格瑞拉。
“呵呵。”那听上去好像有些小挑衅的提醒只是让熙曌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有竞争对手才有意思。否则一头从小养在在笼子里,喂食切好的精肉的剑齿狮,能指望它在面对一头精力旺盛,脾气火爆的足额藏羊的时候,会像真正的狮子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