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的时间,朱见深已经习惯了万贞儿的冷淡,他知道万贞儿想要个孩子,可是偏偏她已经不能生了,而别的皇子,即使是他提出孩子一出生就抱过来给她养,她也不愿意,总说那不是她的孩子。这一点,朱见深也毫无办法,只能在其他方面弥补,比如尽量瞒足她的要求。
桌案上的朱见深再次看了一眼山一般高的两对折子,头痛得不行,一堆是弹劾梁芳敛财,亏空国库的折子以及证据;另一堆是弹劾汪直利用西厂滥用职权,弄得官民都不聊生的折子以及证据。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他还能压住,如今看着山一般高的折子,他是怎么也压不住了,偏偏,这两个人都是贞儿的人,自己平日里对他们信任有加。
再次看了眼两堆山一般高的折子,朱见深头更痛了,妄动贞儿的人,她心里会怎么想?事小的话,起码要跟自己闹几个月,事大的话,说不定心中又开始不安了,特别是如今贞儿的年纪越来越大,她心中的恐惧更甚吧?
想了想,最终还是让王喜去昭阳殿请人。
万贞儿才到御书房便被朱见深牵着来到了御案前,又让万贞儿看那两堆奏折,万贞儿先是皱眉,朝堂上的事她一向不过问,也从来没有那样大的野心,今日怎么突然让自己看起奏折来了?
带着疑惑万贞儿拿起一本折子随意的翻看,等看清其中的内容时,面容一正,看完一本又拿起另一本来看,眉毛越皱越深。见手中的折子全是弹劾梁芳的,万贞儿又拿起另一边的折子……
朱见深也是拧紧了眉心:“贞儿,最下面的折子是前些年的,这事我也一直压着不理会,只是,今日连内阁的人都上了折子,这事,怕是想压也压不住了。”
万贞儿脑袋有瞬间的懵,不是不知道汪直一直滥用职权,却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过份;也知道梁芳贪财,一直以来都由着他,却没想到他已经贪到这个地步。
朱见深见万贞儿沉着脸不说话,以为她不高兴了,忙解释道:“贞儿,大臣们就差骂我是个昏君了,我知道他们是你殿里出来的人,也知道你很喜欢他们,但是……。”
“皇上,我没生气。”万贞儿打断朱见深的话:“我也没想到他们已经如此过份。只是……。”
“只是什么?”
“汪直虽是我殿中长大的,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奴才,他滥用职权,扰乱朝纲,处置他是应该的。可梁芳不同。”万贞儿手把玩着手中的折子:“当年我们在沂王府被罚俸的时候,他曾雪中送炭的将自己的积蓄都给了我们,他是我们的恩人,他不仅仅只是个奴才。如今的你贵为天子,却对自己的恩人下手,别人会怎么说?世人会怎么评价他们的皇帝,你我心里也会愧疚。
再说,梁芳和汪直不同的是,他仅仅是贪财,并没有扰乱朝纲,钱财乃身外之物,他贪的那些钱依旧在那里,而对于天子的你来说,那些钱财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保存着,它还是你的。”
朱见深听着,也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的确,汪直不过是个从小在昭阳殿侍候的奴才,梁芳却是恩人,紧凭这一点,自己就该手下留情。
万贞儿是了解朱见深的,看朱见深的表情,已经知道他接受了自己的意见,也知道他要压下梁芳这件事会承受多大的压力,万贞儿又语重心长的说道:“把梁芳这件事都推到我这里来吧,是皇贵妃要护着梁芳,是皇贵妃求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