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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翌日,趁着不是自己当值,万贞儿便去了重华宫。

跟着小宫女进入正殿,万贞儿不禁大汗,正殿坐着的不止安嫔,还有同样住在重华宫的孙贵人,柳才人,马淑仪。依次给各位主子请安后,安嫔才道:“我道是谁?这不是太后身边得宠的万贞儿吗?”

柳才人也笑道:“安嫔娘娘好福气,太后竟派了万宫女来看望您!”

安嫔听了,嘴上不说什么,脸上的笑容却有了几分得意。万贞儿微汗,这个时候要是敢说不是奉太后之命来看望她,落了她的面子,自己就真的活到头了。

万贞儿便换上笑容:“才人真是女先知,正是太后着了奴婢来给安嫔娘娘问安,顺便问娘娘,前些日子让娘娘做的子孙袋可做好了?太后她老人家急着送去嘉福寺给皇子求平安呢!”

听到太后如此重视安嫔肚子里的孩子,众人神色各异,孙贵人忍不住酸溜溜的道:“安嫔娘娘真是好福气,太后如此记挂。”

安嫔却是蹙了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万贞儿,后者却是神色自若的对着她微笑,便道:“做好了,只是,这子孙袋事关重大,还是万宫女陪本宫入寝殿去取吧。”

万贞儿笑着应是,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孙贵人等见状,也纷纷起身告退,安嫔也没有留她们,只是扶着万贞儿走向内室。

一进寝殿,原本扶着万贞儿的手便放开了,安嫔色厉内敛:“太后何曾让本宫做那子孙袋?万宫女莫非想血口喷人?”

万贞儿不慌不忙的告罪:“还请娘娘恕罪,是贞儿有事与娘娘相商,奈何有旁人在,才随便找了个借口。”

安嫔上下打量着万贞儿:“有事相商?万宫女可是连皇后都动不得的,又能有什么事是要和本宫商量的?本宫可不敢当。”语气中隐隐有着防备。

“娘娘,前日龙胎虽无恙,却也让人心惊。虽说太后当着后妃的面训斥了皇后,也告诫了那些有心人,可皇后无出,娘娘怀的又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要想一个孩子能够平安长大成人,那时日……还长着呢!”万贞儿故意顿了顿,果然看见安嫔色变:“娘娘若诞下的是公主或许还好说,若是皇子……贞儿替娘娘忧心呐!”

安嫔神色变幻着,许久,脸上出现一抹讽刺的笑意:“能让万宫女替本宫的孩儿忧心,本宫真是荣幸。只是不知万宫女有什么心愿?”

万贞儿知道安嫔算是答应和自己合作了,心里的石头也放了一半,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贞儿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不敢有什么心愿,若能一生平安,已是万幸!”

安嫔有些意外:“你只要一生平安?以宫女的身份?”

万贞儿含笑点头:“贞儿生性贪生怕死,还望娘娘不要笑话奴婢。”

“我还以为你想……。”安嫔小声喃喃,旋即又笑道:“也是,这个后宫,最难的恐怕就是一生平安了。”

于安嫔来说,和万贞儿的合作几乎是百利而无一害。以她的能力,或许别的做不到,要保护一个宫女还是轻而易举的,特别是,这个宫女本身就受太后宠爱,她怕的是太后殡天后的日子吧。可那个时候,自己的皇儿也长大了。

万贞儿带来的利益就不同了,以太后宠她的程度,她的未来不是后妃便会是仁寿宫的掌事姑姑,无论是哪一种结果,自己都是受益人。况且,在这深宫中,不管她有没有那个能力,多一个人保护皇儿总是好的,若万贞儿时常在太后念叨着皇儿的好,皇后又一直无所出……

想到这,安嫔的决心便坚定了下来:“好,本宫的皇儿便交给万宫女了!”

“贞儿不敢当,贞儿不遗余力便是!”

“好,只要本宫和皇儿在的一天,也会不遗余力的保你平安!”

这个时候的安嫔还不知道,就是今天的这个交易,改变了自己和未出世的孩子的一生,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时的安嫔只一心想保护自己腹中的孩子。

回到仁寿宫的后耳房,万贞儿从找到后路的喜悦中清醒过来,自已是仁寿宫的大宫女,怎么去保护重华宫的周嫔?况且,仅凭自己一己之力,就是太后再恩宠,那也是无力啊!至此,万贞儿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一年的时间都浪费了些什么,要想在后宫生存,要的不仅仅是主子们的恩宠,还需要一个强大的关系网,而这个,却正是万贞儿所欠缺的。

“贞儿姐姐,太后传你去侍候呢!”小宫女鞠穗笑嘻嘻道。

从自己的思路中醒过来,万贞儿看了看时间,带着不解:“这个时候?你婉玉姐姐不在跟前侍候吗?”

虽然是宫女,但除了贴身侍女凤仪女官,其她宫女都是排班在主子面前服侍的。这个时间,正是太后休息娱乐的时间,需要侍候的人相对要少些,也就排了林婉玉一个大宫女在太后跟前服侍,怎么突然又传了自己去?

鞠穗却笑道:“哪能不在呢?太后是让贞儿姐姐去玩叶子牌呢!说:纪姑姑和方姑姑合着伙儿的欺负她老人家,正嚷着让姐姐去报仇呢!”说着,便邀功般的戏谑:“姐姐,您要是赢了,可要记得赏我们几个点儿!”

万贞儿好笑的轻点鞠穗的额头:“尽想着这些,你怎么不说我要是输了,你们也帮着给点?”边说,脚步已经往正殿去了。

鞠穗一路跟着调笑:“这不是知道姐姐有太后帮着吗?姐姐帮太后玩叶子牌,哪回不是输了算太后的,赢了却是赏姐姐的!……。”

才走进正殿,万贞儿便听见偏房太后带着抱怨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老不休的,尽会欺负我手气不好,待会贞儿来了,看哀家不把你们搜刮干净了!”

方姑姑得意的声音也传来:“太后,您这话可就不对了,贞儿还没来呢,谁输谁赢那可说不定!”

纪姑姑也附和:“就是这个理儿,况且我们已经先赢了太后这么多了,您就是叫了贞儿来,我们也输不到哪里去了!”

“你们两个老不羞的……。”太后正欲再说,眼角瞥见万贞儿往偏殿来,马上喜上眉梢的叫道:“贞儿,你快来,帮哀家好好教训她们两个!”

万贞儿笑着快步走过去,忙说不敢,先是给太后行礼后,又给两个姑姑行礼,然后才依着太后的意思,坐在太后的旁边,与两个姑姑玩起了叶子牌。太后玩牌不过是图个消遣,所以,帮太后玩叶子牌也是要有技巧的,当太后输了太多时,万贞儿就得让自己的手气好一点,从两位姑姑手上赢回一些来,让太后心里高兴高兴。若是太后手气太好,万贞儿就得手气差一点,得把两位姑姑输的那些都还回去,即不让两位姑姑损失,又衬托出太后的牌技很高超。就是这样的左右逢源,万贞儿才得到了仁寿宫的两位姑姑的喜爱,从而可以再仁寿宫横着走。

今天明显是要手气好点的,然而,万贞儿心中一动,还是决定手气差点。看着两位姑姑需要的牌打。果然,才一盏茶的功夫,太后剩下的那些碎银子也没了。太后脸上也出现了不愉的表情,万贞儿见状,把牌往桌上一扔,嘟着嘴向太后抱怨:“贞儿不玩了,太后陷害贞儿!”

果然,太后原本不高兴的脸上路出疑惑:“哦?哀家怎么陷害你了?”

“太后刚得了皇孙,这是明摆着要散钱还愿的,太后倒好,还要借着贞儿的手,贞儿本来的好手气就这么没了!”撒娇,是对寂寞老人最管用的招数,所以,面对太后,万贞儿从来不会放过这个方式。

太后听了,只是愣了一下,便哈哈大笑:“你这个鬼灵精!”说着,还用食指点了一下万贞儿的额头,两位姑姑也纷纷附和:“是啊,太后合该散钱的!”

“好好好,都有赏!”太后心情愉悦:“说起来,安嫔的胎怎样了?”

两位姑姑互看了一眼,纪姑姑笑道:“知道太后您挂念,每天都有人去问候呢!一切都好着!”

太后满意的斜靠在塌上,万贞儿小心翼翼的补充:“说起来,安嫔娘娘的胎还没过三个月呢!”没过三个月,就是胎还不稳。

果然,太后神色有些认真起来:“贞儿说得不错,这胎还没过三个月呢!柳湘,传哀家旨意,这头三个月,免了安嫔的请安,至于皇后那边,你也派人去说一声!”

柳湘是纪姑姑的名字,在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就跟着太后了,整个紫荆城,除了太后,再没有人会直呼纪姑姑的名字了。而凤仪女官方姑姑方芸比纪姑姑的资历更老,是太后娘家那边跟过来的,从小服侍在身,就连皇上见了方姑姑,也要恭敬的问声好。

纪姑姑应声而去,还在为这样的收获而高兴的万贞儿猛的收到方姑姑的眼色,转头看太后已经闭目眼神,便留下方姑姑服侍,自己悄悄的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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