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珑想了想,便说道:“让他来试试吧。”
请了那么多郎中看都没好,连太医也没有法子,说不准民间的偏方或许会有些效验吧。
玉玲珑微微叹了口气,这可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次日那郎中便背着药箱来到了玉府,马长更家的领着他进了品兰苑:“小姐,这就是奴婢昨儿说的黄先生。”
玉玲珑抬眼望去,只见此人身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长衫,倒是十分干净齐整,一张白净的脸上带着稀疏的几根胡须,倒显出几分书卷气来。
想必是没见过这样的高门大户,黄先生的额头挂着几滴汗,显得十分紧张。
玉玲珑打量了他几眼,便淡淡地点点头:“灵儿,带他去敬善堂吧。”
灵儿示意黄先生跟她出来,客气地说道:“还请先生多多费心。”
黄先生忙不迭地说道:“不敢,不敢,小的一定尽心尽力。”
黄先生跟在灵儿身后出了门,迈过门槛的时候,他撩起了长衫,露出了里面的衣衫。
玉玲珑正低头喝着茶,眼角却瞟到黄先生衣衫的一角,这一看,却让她看到一个似曾相熟的图案。
心,陡然便警觉了起来。
黄先生的衣衫上,有一朵小小的莲花,简洁明快的线条勾勒出层层繁复的花瓣,如火焰般升腾而起。
这是她救出甘霖之前,凤轩辕曾经告诉过她的青莲教暗记。
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玉玲珑望着黄先生离去的背影,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难道这个其貌不扬的赤脚郎中黄先生,会跟青莲教有什么关系吗?
将这个疑惑埋在心底,玉玲珑轻轻放下了茶盏。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灵儿带着黄先生回来了。
“小姐,黄先生已经替老夫人诊治过了。”
玉玲珑点点头,上下打量了几遍黄先生,不动声色地问道:“老夫人的病,可治得?”
黄先生从一进屋就一直深深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此刻听到玉玲珑开口问他,像是刚回过神来似的,才抬起了头。
他的神情很奇怪,眉头紧皱,目光迟疑,像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出口,一副不确定的模样。
玉玲珑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她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这才沉声又问了一遍:“老夫人的病,到底怎么样?”
黄先生双手紧紧地捂着药箱,似乎十分地紧张,踌躇了半天,才说道:“四小姐,在下医术虽然不算高明,却也并不是沽名钓誉之辈,老夫人这病,在下瞧着……瞧着不太对劲。”
玉玲珑秀眉一挑:“怎么,难道不是陈年宿疾?”
黄先生深深吸了一口气,才下定决心般坚定地说道:“不是,老夫人像是……中了毒。”
他的声音并不高,玉玲珑却一下子站起身来,清冷的眸子瞬间凝聚起冰凉的寒意:“中毒?中了什么毒?”
黄先生吓了一跳,忙说道:“在下也不确定是中了什么毒,不过从老夫人的脉象上来看,显然是中毒已深……”
玉玲珑几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沉声喝道:“你什么意思,老夫人的毒难道无药可解吗!”
黄先生脸色十分地沉重:“恕在下本事低微,老夫人的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除非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否则……”
黄先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否则,恐怕挨不过中秋了。”
玉玲珑粉拳紧握,重重地哼了一声,忽然问了一句看似不相干的话:“先生,是青莲教中人?”
黄先生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陡然露出几分精光来,方才胆小怕事的模样荡然无存。
这表情只出现了一瞬间,黄先生便掩饰地笑了笑:“没想到四小姐也知道青莲教,在下只不过是一介乡野郎中,怎么会跟青莲教有关系?”
他神情的转变却没有逃过玉玲珑的眼睛,玉玲珑冷冷地一笑,说道:“你若不是青莲教中的教众,衣衫上怎么会有莲花标记?”
见黄先生变了脸色,玉玲珑又加了一句:“要不要我现在叫人进来搜身?到时候我看你怎么狡辩!”
黄先生渐渐挺直了脊背,神情冷凝了下来:“我是青莲教中的人又怎么样?我行医济世,救死扶伤,无愧于天地良心,有什么丢人的!”
迎着玉玲珑森冷的目光,黄先生沉声说道:“小姐要通知官兵来抓我,那就请便!”
见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玉玲珑反而笑了。
素白如玉的小手端起了茶盏,玉玲珑低头轻轻吹了吹茶叶,淡淡地说道:“谁说我要抓你了?”
黄先生一愣:“那小姐的意思是……”
看着他疑惑的样子,玉玲珑的面容冷了下来:“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请了那么多郎中来看,没有一个人说是中了毒?”
黄先生没想到玉玲珑原来是想问这个,不禁大大地松了口气,说道:“之前的郎中到底是怎么看的,我不知道,不过依我看来,老夫人的确是中毒的症状无疑,或许——”
迟疑了片刻,他才说道:“……他们可能是怕事,或者是被人收买了。”
玉玲珑冷冷一笑,不错,这深宅大院里的事有谁愿意搀和,且不说有的郎中收了钱财便睁一眼闭一眼,就算有人看出来玉老夫人是中了毒,也不敢说出来吧,万一不小心牵涉到内院里的争斗,那可是小命都不保的事。
连太医都没说过是中毒,寻常的郎中又怎么敢说?至于那太医……
玉玲珑眸底划过一抹冷色,那太医可是慕氏请来的……
强压住内心的滔天巨浪,玉玲珑声音放缓了些:“黄先生,老夫人的病,还请你想想办法。”
黄先生沉重地摇了摇头:“这毒药配得十分高明,会让人看起来像是生了重病,到最后毒发身亡的时候,也只会让人以为是因病故世,寻常的人是看不出来的。别说我没有解药,就算有,老夫人这毒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早已毒入骨髓,无药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