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几人高高兴兴地回了家,易谨宁心中却在想着如何说服母亲跟着龙痕走。照骆笑笑的话说,好男人不留住以后就没了。她早前就听了骆笑笑的话特意去关注过母亲的私事,发现母亲是深爱着那个龙痕的。要是能够促成这段良缘,那哥哥得多高兴啊。
这个时候的易谨宁已经将自己和母亲列为了相府以外的人,父亲什么感受她全然不会顾虑。
次日,易长华去安梦儿院子找她商量关于姐妹两出嫁的事和易谨容及笄及备嫁的事。却看到她在院子里专注地读着一封信,根本没发觉他的到来。
他一把扯过那封信,意外地发现那竟是龙痕写来的,开头几句还是酸巴巴的情话。他紧皱着眉,看也没看下文,手不自觉地捏紧了那封信,将它捏的皱成一团。
“说,多久的事了?”他不来她的院子,就当他是死人了?竟然公开与那人有书信往来。
“你别弄坏了我的信。”安梦儿抓着他的手,试图抢过那封被揉碎的信。
易长华哪里肯给她,一气之下竟撕毁了扔到地上。
“我让你们卿卿我我,安梦儿,你现在还是我的人,是我易长华的夫人。你凭什么不顾我的感受,你这样做对得起我?”
安梦儿双眸含泪,提裙蹲下来捡那地上的碎纸,眼泪一直在眼眶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这是龙痕写给她的信,她要他帮忙找出是谁在陷害她儿子,好不容易盼来了一点消息,却是被易长华给撕了。易长华撕毁的不仅仅是那封信,还有她对他仅存的一点好感。
她吸吸鼻子,将眼泪收回,“易长华,你知不知道当你来佛堂接我那一刻我有多么地开心?你知不知道我等这封信等了多久?你知不道我一直盼着你能为宏儿做些什么?这封信我……呜呜,这封信是事关宏儿断腿一事的所有真相,你居然给撕了?哈哈……你居然给撕了,好,你好!你不稀罕可我稀罕,她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啊!你就这么不待见他?你……”
她已经不再对他有任何幻想,她下了逐客令,“走吧,反正宏儿的腿已经好了,就算找出凶手也没什么好弥补的!”
“他不是我儿子……”易长华见安梦儿要赶他走,慌忙拦住,按住她的双肩质问道,“他是你和龙痕的儿子是不是?”
这件事在他心里隔了好多年,一直到现在他还是不能放下。“宏儿当年才八个月就生了下来,算算日子就在你去送龙痕离开的那天,我……我怎么能不怀疑!”
呵呵,原来他一直怀疑宏儿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难怪……难怪他会将断腿的宏儿一个人送去普宁寺,还不让她们母子见面。怪不得啊,怪不得!
安梦儿狂笑,“哈哈哈……易长华,宏儿是早产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怎么,还去查了那产婆是不是?她早死了是不是,你在怀疑是我杀了她是不是?”
她捧着心口,笑得难受。原来她的丈夫一直怀疑她,这个口口声声爱她的男人居然怀疑宏儿不是他亲生的,而是她跟龙痕的野种?好笑,太好笑了!
当年要不是被一个穿黑衣的女人人无意之中撞了一下,她就不会早产,也许宏儿就不会痛苦地度过十几年。她犹记得,那个撞上来的黑衣女人长得极丑,她的脸毁了半边,看上去触目惊心,怪吓人的。
所以宏儿早产可能是被撞了一下再加上自己受了惊吓所致,易长华当时也在场。可是现在他居然说不相信她?
罢了,她对他的心早就封印了,不是么?想那么多也白搭,还不如想想今后该何去何从。易长华这样的男人,再也不配她爱,再也不配。
她的心此刻算是真正安定下来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心中藏了别人对不起他,可他呢,根本就从头到尾都没信过她。
结束了,更好!
当天晚上,安梦儿吃过晚饭便坐在灯前细细地为易谨宁姐妹两编织罗缨,这是女儿出嫁时当母亲的要为她系在腰上的。她十几年来一直在佛堂里闭关自守,从来没有好好地为子女做些什么实质性的事,觉得心中有愧。
白天这件事给她的震撼太大,十八年了,她的丈夫居然认为儿子是她和别人生的野种!本来这罗缨嫁妆那里就已经备好了,可她心中一时难以平静,也就借着打罗缨来给自己找事干。
易谨宁来找母亲,她也是心中难安,此间离婚期不远,她更是忐忑,遂来找母亲谈谈心解解闷。
她一进门来就见到母亲坐在灯前唉声叹气,手里还拿着一串编好的罗缨。便笑道,“母亲何事闷闷不乐?”
“唉!”安梦儿站起身来,拿着那个系好的罗缨在易谨宁身上比了比,“你来试试,看看母亲的手艺怎么样!”
易谨宁凑过去,小脸羞得通红,这是母亲为她编织的出嫁前要系在腰上的罗缨。
“嗯,我试试。母亲的手艺那么好,我戴起来一定很好看!”
安梦儿细心地为她系上罗缨,那七彩涤上缀着几颗零星的宝石,看起了格外醒目。她的手很温软,动作很柔和,在易谨宁的腰上熟练地系着,像是在为女儿做最后一件事。眼角不知不觉有泪花渗出,她赶紧地抬袖擦了擦。
“真好看!”
罗缨系好了,易谨宁转了两圈,却见母亲眼睛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颤颤的泪珠。
“母亲,怎么了?”
“没事儿,眼睛进沙子了。”安梦儿背过身去,不想让易谨宁再见她受伤的神情。
易长华是她丈夫,不是说断就能断的。这些年来,她一直待在佛堂扪心自问当初为何要嫁给他,自也悟出了些许的道理。人都是有贪念的,贪念一起,那颗心便不受控制。
当年的龙痕被流放,她以为自己的梦就此破碎了,没想到易长华这个年轻有为的公子哥却是看上了她。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姑娘不做梦?她的一个梦碎了,另一个梦就开始了,而易长华的出现恰好成了他的梦中牵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