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冬至前夕的蝶，也开始渴望如飞蛾扑火，那一瞬温暖的决绝。
第八十七章堕落成魔
外面的天还阴着，屋子就更加的昏暗，慕容燕发现自己根本拗不过邱天皓，便放弃了无谓的抵抗，颓废地等到他走近方才转身抬起头，一道尚未愈合完全，看起来血淋淋的刀口横在她原本闭月羞花的面颊上，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你，你这到底怎么弄的？”邱天皓从出生一刻就算是被娇生惯养着，故而一直都渴望着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有所作为，习惯了荣华看惯了美女，乍一见得这么丑陋吓人的一张脸，真令他短时间内无法接受，连说话都不太利索，尴尬地咽着口水，不过好在理智还没有丢失，聪明地没有自己点明一些不该说的东西。
昨天沈云理的夜探闺房的冲击来的实在太过凶猛，慕容燕整个人几乎傻掉，只是对那伤口处的痛觉无感而已，可是到了今日需要梳洗打扮的时候，照着那面铜镜，方才认真地意识到自己现下是怎样的一副嘴脸，毕竟她还是个女子，对自己的容颜不可能一点也不在乎。
抬头看着邱天皓惊异失望，甚至该说是备受惊吓的表情，慕容燕也自己觉得惭愧，低下头，转回身子，半背对着邱天皓，低落地嘟囔道：“我都说了，不能见人。”
俊眸紧敛，说实话，这一点远远超乎了邱天皓的预想，他还没有办法想象，众人口口相传的战神沈云理竟然是个如此手段毒辣的人，对着这么一个女人竟然也下的了这样重的手，呵呵，佩服佩服。
“他做的？”事情似乎是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沈云理都敢出这样出手，自己又何必遮遮掩掩？邱天皓倒是放松下心情，只是慕容燕的这张脸让他有点郁闷，语气里带着两份醋意，八分的恼怒。
“谁？”慕容燕不想说，不想说自己跟沈云理还有什么瓜葛，看着邱天皓愤懑的模样，更不想增添两人的不快，听他这么一说像是已经猜到了什么，不由得紧张地问出口。
还在装傻？邱天皓踌躇着浓眉，低头看向慕容燕，他这个人是喜欢装傻，但是他却又为不喜欢别人对他装傻，自己不问也就罢了，既然问了，就不喜欢慕容燕躲躲闪闪地编瞎话来糊弄他，干脆很爽快地把话题戳穿，冷冷要出三个字：“沈云理。”
“嘶——”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夜的混沌慕容燕都没来得及思考邱天皓的立场，被他这么闷然戳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忧悒地抬起头咬上自己粉嫩的唇，犹豫着是不是该承认。
不说话大概就是默认了，在这里这女人也就认识那么个故人，邱天皓心里冷冷地笑着，虽然这个慕容燕跟自己名不副实，但是毕竟此番前来她是挂在自己名号上的王子妃，如果她还是他武王妃的时候，脸被画成这副样子，他会怎么想？
哼，冷哼一声，这件事还真是越想越生气，沈云理显然是没把自己看在眼里，不过也是，那男人的眼里又容的下谁？邱天皓心里的怨气越积越大，不得不说他对沈云理就是有那么些的嫉妒！
同样是身为皇子，他能够声名在外，名扬四海，而自己却只能被圈养在那片看似辽阔，实则狭隘的草原上。他邱天皓并不比这男人差，更不会输给任何人，总有一天自己不仅能够超越他的存在，让所有人都遗忘他的名字，而自己则会为众人称道，甚至扫平八荒六合，成就天下一统的霸业。
“呼——”不急不急，邱天皓吐了口气，平顺自己心情，既然是要较量就不能逞一时英雄，棋逢对手更要来日方长，不过伤了慕容燕的脸就等于伤了自己的脸，这个仇还是值得说道说道的。
想到此处邱天皓唇角挤出一丝冷凛的笑意，几乎已经遗忘了慕容燕的存在，迈开脚步就想要向外去，慕容燕则瞪大了眼眸意识到情况不对，赶忙起身拉住气势汹汹的邱天皓，慌乱道：“你要去哪？”
“去哪？”这女人有这个问的资格吗？邱天皓转回头，看着那张脸仍旧是有些不习惯，尤其是一个相貌本身可堪倾国倾城的程度，而突然变得惨不忍睹，那感觉更加是天上地下，邱天皓也是强忍着自己心中的厌恶，拉开唇角道：“谁毁了我王子妃的脸，我自然要去找谁。”言罢转身就走，一副不讨回公道誓不罢休的模样。
然而才一个转身，衣袖便被身后的小人死死攥住，虽然挣脱了一下，却还是没有放手的意思，邱天皓才不明所以地转身疑问道：“如何？还护着老情人，不想讨回公道？”
抿着唇，慕容燕似乎真的没有辩驳的立场，可是她不想和沈云理当堂对峙，更不知道如果沈云理冷着脸不肯承认，自己又该是怎样的落魄，只是用一双盈着水雾的眸子，哀求似的巴望着邱天皓。
“呵，你可以不要脸面，但是我不能不要颜面。”邱天皓怒火始终未能平息彻底，他可不懂这个女人在纠结什么，这笔账也值得一算，他倒是想要看看沈云理如何面对自己，现在这个时候他的情绪应该很崩溃才对，呵呵。
“你不能去。”眼见着邱天皓要再度拉开步子，慕容燕紧张的把话直接脱口而出，却没有考虑到自己说这话的立场，揪愁着娥眉，却再度语滞，对上邱天皓回望的眼神，带着厌恶与嫌弃，她就越发的没有底气，心虚的简直要晕厥过去。
“呵呵。”很轻佻的一声笑，邱天皓此时把起火压倒了心底，面上则又表现出他的那副纨绔模样，拉回自己的手臂，不想再与这个女人拉扯。
可惜了自己还费心给她特意安排了和纪灵一样的短发，原本也是善心一片，念着她身世可怜不想怎么难为她，安安分分的留在自己身边，自己也会好吃好喝地供养着，谁知道这女人如此不自爱，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还配留在自己身边。
邱天皓是真对慕容燕失去了信心，也对她消耗光了自己所有的耐心，抚了抚自己被她拉的有些褶皱的衣袖冷声警告道：“你最好安分守己一点，还轮不到你来左右我。”
“邱天皓！”慕容燕许是被逼急了，看着邱天皓转过身去的背影，一声压抑的低吼也有些骇人，尤其是在这光线不够充足的屋子里，阴森森的，就像是从某个缝隙里挤出来的，来自十八层地狱下的哀吼。
吓我？傻女人。邱天皓都不知道这女人怎么了，看来是对沈云理有些情谊？还是被自己吓疯了，只是直觉告诉他，她的疯狂还在继续，故而忍着不耐烦又回头望了一样。
他的直觉没错，这女人就是个疯子，此时的慕容燕被逼无奈，抽出了昨天沈云理丢下的那把匕首，顶在了自己尚且完好无损的另一侧面颊上，用带着颤抖的声音说谎道：“与别人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是——是我自己伤的，因，因为我不想嫁给你！”
“哼。”真是好笑，邱天皓看着慕容燕拙劣的戏码，眼中除了轻蔑也还是轻蔑，扁了扁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叉着要站在那里，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我说过真要娶你？丑八怪？”
丑，丑八怪——慕容燕乍一听这样的称呼，心口就如同是被剜了一刀，咬着唇瓣，已经是忍了又忍，可是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泪水落下，她是丑，丑的如此吓人，可是那又如何，她本来就遭人厌弃到了极致，再多加上一条丑陋的罪状，又能如何呢？
唇角挂着泪水，笑的凄美独绝，慕容燕艰难地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其实没什么的，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她不在乎，邱天皓不娶自己才是最好，最好所有人都来厌恶她，嫌弃她，连看都不要看上她一眼，哈哈哈——
疯了，真是疯了，人一旦疯了，就会忘记很多事情，比如脸上的疼痛，身份之间的巨大差距，甚至于，一些原本该在心底扎根，根深蒂固的束缚。
冰冷的刀锋紧紧贴合着自己面颊上的肌肤，钻心的寒意就和昨夜里的一样，只不过执刀的人，昨夜的是那个男人，而今天，是她自己罢了。
“不管你怎么说，伤口与别人无关。”咬着泪水，颤巍地说出口，慕容燕的手在抖，全身都在抖，她已经被逼进了极限，眼前雾蒙蒙的一片，连邱天皓的表情都看不清楚。
“哦？那你怎么证明，与别人无关？”倒是不少见女人撒泼，但是把刀逼在自己脸上撒泼，还如此悲壮的慕容燕真是他见的头一个，自己是不是让她误会了什么，这傻女人还真是高估了她的地位。
邱天皓这也算是明知故问，看着慕容燕此时的架势他就已经猜到个大概，果不其然，身陷绝境的慕容燕没有别的办法，她也知道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想要得到别人的相信，都必须要有凭有据，那她的凭证无非就是——
“如何？犹豫了？”眼眸里是似笑非笑的意味，邱天皓就烦这种没有胆量却又装横的人，就只懂得如何浪费自己的时间而已，随即勾扯起一抹冷笑反讽回去：“不敢了？下不去手了？那不是你自己失心疯发作的时候划得吗？现在没犯病所以下不去手了？”
“我——”句句如针刺骨，邱天皓不止是无耻混蛋，一张嘴简直将人揶揄得没有还口的余地。呵，我可不就是得了失心疯吗？不然怎么就闹到现在这种地步，慕容燕痛心疾首地向着，可是她既然已经疯了，那就疯下去，又有何妨？
“咯咯。”很诡异地笑出声，慕容燕连看向邱天皓的眼色都变了，妩媚，妖娆，仿佛看见了什么值得依恋，或者寻常难以得见的东西一般，粉艳的唇角那么轻挑上去，手里锋利的匕首则竖起了刀身，虽然缓慢，确实切切实实地逼向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上。
慕容燕的动作很慢，近乎于研磨人心，一双桃花美眸刚刚哭过略带红肿，倒是更显得娇媚似灼灼妖桃，静且含笑地盯着面前这个恶魔般的男人。
她的慢不是拖延，不是恐惧，而是要让这歌邱天皓明明白白地见证自己的行为，咬牙恻阴阴地笑着，她终于也可以嘲讽他一回：“我就是疯了，我的脸，我想毁就毁。”
这女人当真是不大正常的，邱天皓原本充满玩味的目光随着慕容燕发疯似的动作渐渐转暗下去，垂手在那里看着她根本就是自残的行为，一时无语。
“哈哈——”冷僵的局势并没有持续太久，邱天皓还是聪明的，慕容燕的这张脸他有什么好在乎的，尤其是在她已经破了相的现在，伤在一侧还是两侧根本已经无关紧要。
邱天皓忽然咧开嘴笑得张扬肆野，斜眼瞥向慕容燕，口中吹得仍旧是冷风：“左右都丑的要死，你划几道又有什么紧要？我倒是要让他自己辨认辨认，那一条口子才是沈云理的亲笔大作，哈哈——”
“混蛋！”凶狠地咬着牙齿，慕容燕眼眸中迸射出无限的怒火，听了他的话才忽然反省过来，眉宇间纠结着恼恨，这该死的男人！
“哼，随你如何说。”邱天皓对慕容燕不再存有任何的耐心，转回身随口丢下一句话，这次走得很快，可是就要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猛然一道人影扑了上来。
该死的女人，胆子简直大的不可思议！邱天皓终于撂下笑脸，敏捷地闪开慕容燕捅上来的刀子，一个闪身，只是刹那间便已经将身后的小人擒拿下来，凶恶的一推，直接压在了圆桌上，撞的桌上茶壶杯盏叮当作响。
“你是疯了？”邱天皓的表情变得狰狞，一点也没有少年该有的模样，眼中的凶狠就如同是大深山山里的饥饿野兽，大手牵制这慕容燕攥着凶器的手，反逼上她那雪白的脖颈，恶狠狠地告诫道：“不要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我的底线，你没有那样的价值。”
邱天皓的神情着实骇人，可是此刻更加超乎于想象的确实被牢牢压在他身下的慕容燕，昨夜的伤口愈合的很浅，而刚刚的剧烈动作，直接撕裂了那道伤口，绯红的血色顺着面颊流下，在她白嫩的肌肤上显得更加恐怖。
而令邱天皓也觉得非常毛骨悚然的是，这个女人竟然还在笑着，笑得如此艳冶夸张，还有那一双桃花眸子，也喊着笑，与她此时此刻的境况完全的不相符合，故而觉得自己被戏耍着一样，不禁恼怒道：“你笑什么？”
为什么天要欺我，人也欺我，我就当真活得这么卑微落魄？当真一辈子要受人摆布，任人宰割？一瞬间，也就是邱天皓的转身的一瞬间，慕容燕似乎真的看到了自己的命运，那就是与恶魔为伍，永世不得解脱！
呵呵——心下的冷笑声不止不休，这一刻，慕容燕最恨的不是邱天皓，不是沈云理，不是苏苏，不是任何一个左右过她生活的人，她终于发觉自己真正憎恨的人原来只有一个，就是没有丝毫能力，保护不了自己，保护不了别人，那个懦弱又不争气的自己！
呵呵——又是一阵苦笑，带着慕容燕所有的哀怨与绝望，要想与恶魔同行，势必为魔！慕容燕被迫着终于想通了，她要做暗夜的妖精，不管以那一种手段，她要昨天那样，高高在上地俯瞰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
秀手攥成拳，慕容燕自知自己的无力，就算是偷袭她也沾不得半分的好处，可是她还不是一无所有，她有苏苏，她有幽，一个可以人让她把自己武装的无比强大的组织！
她也不想搀和这些乱天乱地的事情，可是能怎么办？老天不允啊！哈哈哈哈——
如果佛天不度，成魔亦是度，慕容燕自甘堕落了，眼角的泪水混着血液一并滑下，可是唇角绽放的诡异美艳一点也不比那抹血腥的红色来的失色，旋即磨光也渐渐冰冷下去，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邱天皓甚至觉得，整个屋子的温度都低了下去。
“邱天皓。”昨夜里苏慕白对她的伤口处理的很仔细，并没使慕容燕流失太多血液，丰润的粉唇启合，平静地念出这个恶魔之子的名字，而后开口就是更加凛冽如寒潭般的嘲讽：“我知道，书不在你那里。”
书？什么书？慕容燕的话让邱天皓的脑子翁然作响，为什么这个女人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是昨天沈云理对她说了什么？还是她本身就知道什么？这个问题一时间内实在难以作答。
俊眉紧敛，邱天皓突然不敢贸然说话，身下这个女人眼中流露出来的自信绝对不是假装出来，那么她究竟是知道了些什么？又从何得知？突然眼前的女人就像是变了模样，不再是他最初时认识的那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