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繁一定受到了惊吓吧,看到周小川脸上的表情我也知道。周小川的意外我是清楚的,因为我跟他已经断交整整四年,而陆轻繁的震惊估计是因为他没想到我已婚的事实。
陆轻繁望着我,问道:“孙東瑜,这是真的吗?”
我冷冷一笑,“陆先生,你身为律师,这种事我何必要骗你呢,若你不信下次有机会把我的结婚证给你看看就是。”
陆轻繁的脸冷中带黑,眉头紧锁的盯着我。我被他看着有点不舒服,说道:“陆先生,我跟小川零八年领的证,至今五个年头。十年前我曾嫁给小川的堂兄,后来前夫不幸去世,幸好他不嫌弃我,几年前我为了升官跟别人去开房,被小川看到了,后来我们吵了一架我离家一走就是数年。周小川,你怎么找这里来了?”我啰里吧嗦扯了一堆,才故意去理周小川。
“是你?”周小川却不回答我的话而去跟陆轻繁讲话。陆轻繁似乎没听见周小川的话,他看着我,冷峻的脸面无表情,说:“孙東瑜,十年前你不过刚刚高中毕业,那时候你父母相继去世,你哪来的心情结婚?”
陆轻繁不愧是个律师,可我孙東瑜也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我说:“很简单,为了钱,我嫁给了周小川的堂哥,但是没到法定结婚年龄,所以没领证。”陆轻繁的脸更冷,他那双利剑一样的眼睛牢牢盯着我,说:“如果是这样,孙東瑜,我再也不会找你麻烦了。”我微微一笑,心里却有点堵得慌,说:“很好,我也希望图个清静。还有,如果你爱我的话,请替我保密,我不想让郑志敏知道。”
我想他修养再好,也忍受不了我这般无底线。果不其然,他厌恶的别过头,走了两步,头也不回丢给我一句话,“我也有个条件,马上给我搬走。”我装着没听见,看他发车走了,对周小川说:“你也可以走了,我不想看到你。”
周小川想拉我的手被我打掉了,我说:“别碰我。”他缩回手,拦在我面前,说:“我是为了阿成的事情来的,他说他被人恐吓了。”张功成是我弟弟,跟周小川关系如何我哪会不知道。这四年来,周小川见我不愿意见他,于是就去巴结我弟弟。
“他跟你关系倒很好。”我对他冷嘲热讽。
周小川说:“刚才为什么要对那人说那些话,你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周小川,别忘了你也是参与者!”
“对不起,那件事……”
“不要再提过去的事了,”我截断他下面要说的话,“要是你真的关心阿成,就不要老是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他已经十九岁了,我不欠他什么,你也不欠他什么,以后他再给你打电话哭诉,你不要管了。”
“他说有人要重新调查你家的案子,我担心他太过于敏感。”
“这事我会找他谈,用不着你费心了,还有一件事,离婚协议书麻烦你赶紧把字签了。”
2008年3月底,孙東瑜对周小川说她想回重庆一趟,一是去看看一直让她不太放心的弟弟,而是给母亲立块墓碑。周小川满是担忧,说:“你这一回去,就再也躲不掉了。”孙東瑜说:“当时你伯父逼婚,幸好有你帮忙才想出一出缓兵之计,这一次我要回去把阿成接过来上学,去年你伯父不放人,就是担心我跑了。”周小川看着孙東瑜纤瘦的身子,满眼深情说道:“東瑜,我不想看到你嫁给一个傻子。”孙東瑜笑道:“小川,你真傻,我是这么容易屈服的吗?当年你伯父那么逼我,我都没从,现在他更逼不了我。”
周小川知道孙東瑜说的不假,当年孙東瑜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巧妙地逃过了他伯父的逼婚。那时候孙東瑜立下字据,却故意在字据里给自己留下缓和的余地。周小川的伯父拿着那字据琢磨了好久才发现其中不妥,后来在孙東瑜大学毕业后,伯父再次逼孙東瑜写下一份更详细的字据,甚至连结婚日子都确定了就是五一劳动节。
“東瑜,我伯父这次就是拿你弟弟要挟你,好让你回去完婚,我伯父那人我太了解了。”
“别这么说,不过是一纸婚约能算数么?”
“这正是我担心的,以你的性子肯定不从,但我伯父有的是钱,他能弄得你生不如死。”
孙東瑜听周小川这么说也绝非玩笑,每当她回想起十年前和周永仁做交易时的那份心情,她终生难忘。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孙東瑜看出周小川有话要说。
“眼下你只有釜底抽薪了,结婚。”
孙東瑜稍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说道:“好,咱们去登记,等我把阿成从重庆接回来,我们再协议离婚行吗?”
“行,我不会勉强你一定要跟我结婚,我希望你过得开心。”
周小川知道孙東瑜只是把他当亲人,但是他更奢侈的希望孙東瑜能把他当爱人。他有这个信心,孙東瑜一定会爱上他的。他相信日久生情。
事情进展得比想象中来得激烈多了,伯父知道侄儿和准媳妇已经登记结婚了,骂周小川没良心,连嫂子都敢抢,从此两家断了关系。几天后,汶川大地震惊心动魄地摇动了大半个中国,那场地震周小川失去了所有亲人。那段日子,孙東瑜一直陪着他,为了不让周小川更伤心,孙東瑜就一直拖着没提离婚的事情。
半年后,周小川走出了阴霾,孙東瑜第一次提出离婚,周小川难以置信,说:“我以为你会爱我的。”孙東瑜说:“我把你当家人。”周小川不同意,孙東瑜怕过度的刺激会让他情绪再次低落,于是不了了之。
过了一个月,孙東瑜第二次很正式的提出离婚,周小川说:“咱们都是孤儿了,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你非要离婚?”二人发生了一点争执,因为不想闹太僵,再一次不了了之。
第三次提出离婚是在第二次后的两个月,此时春节刚过去不久。周小川生气了,问孙東瑜为什么非要离婚不可,孙東瑜说我不爱你,没办法把你当成我的丈夫。周小川讶然之余,吼道:“可是我爱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孙東瑜一脸漠然,说:“当初我们协议好了,你说过不会勉强我跟你结婚的。”周小川道:“当日是你自愿的,我现在反悔了,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孙東瑜说:“我不想跟你争吵。”
然后,他们达成一致,以半年为期限,如果孙東瑜还是不能爱上周小川,到时一定离婚。协议达成后,周小川就发现孙東瑜变了,有同学告诉他,说孙東瑜在和其他男人约会,他不信,他相信自己的深情一定能感动得了孙東瑜坚硬的心。
直到有一天下班,他去孙東瑜的单位亲眼看见孙東瑜和一个老头去了酒店,他一路跟踪过去。当孙東瑜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客服,打开门见到一脸阴鸷的周小川,什么话都没说,对正在洗澡的老头说道:“老钱,有人找来了,我先走了,下次再见吧。”周小川一言不发拉着孙東瑜离开了酒店,把她塞进出租车,报上他住的地址。
在车上,孙東瑜说:“你跟踪我多久了?”
“这是第几个?”
“应该是第五个或者第六个。”
大概是顾忌有外人在场,周小川没有问下去,憋着满肚子的气直到将孙東瑜硬拉回宿舍。孙東瑜之前从未去过周小川读研究生的宿舍,她环视一圈,说道:“还不错,比我租的房子好多了。对了,你一个人住单间多贵,为什么不住双人间?”
“我家里有钱给我住单间,孙東瑜,不要岔开话题。”
孙東瑜傲然一笑,说:“哦,我差点忘了你父母给你存了一大笔钱,难怪平日里经常给阿成买好吃好穿的,以后别这么浪费了。”
周小川的耐性几乎殆尽,吼道:“孙東瑜,你到底想怎么样?”
孙東瑜忽然一脸严肃,说:“离婚。”
“休想!”周小川斩钉截铁,决定跟孙東瑜耗下去,“孙東瑜,反正咱们世上都没亲人了,我一辈子守着你,我让你做我一辈子的老婆。”
“周小川,你疯了吗?还记得你以前说的话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孙東瑜你还不明白吗?我爱你,我什么都愿意替你去做,为了能看到你我跟你报同一所大学,为了能替你拖延时间,我假装说监视你替你掩护,为了能让你不嫁个傻子,我拿自己的婚姻来交换,这些你就无动于衷吗?为什么一定要跟我离婚,是我那点不够好了,你让我给你半年时间来爱我,你早就计划好了用这半年来气我,你去和别的男人约会是不是就是想让我跟你离婚。孙東瑜,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吧,你从来都不肯给我一点点爱意,为什么……”
“够了,周小川,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知道原因吗?好,我告诉你,没错,从一开始我就是知道你喜欢我,所以我利用了你,正如你刚才说的,你为我做的所有事情都在我的计划里面,但是我看错了你,我以为你会遵守诺言跟我离婚,而你却死缠不放。周小川,你懂什么,我好不容易有今天,你以为是你给我的吗,错,是我靠自己的努力一点点赚来的,我去和别的男人约会那是因为他们能给我事业上的帮助,刚才在酒店里的那个人是我的上头领导,他说只要我跟他睡一觉,今年就能让我升为科长,你有这能耐吗?”
“孙東瑜,你怎么会是这种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就是这种人,你现在发现还不晚,要不是你,我现在说不定已经跟领导说好了升迁的事,你知道你坏了我多少事!”
周小川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孙東瑜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周小川,冷冷说道:“周小川,要么离婚,要么你就一辈子戴绿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