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会重生。”
话音刚落,狼首坍塌,耀眼的银茫突然从四面八方反射过来。
“小心!”青袍儒生忽然闭上双眼,紧接着娴熟地转过身抱起身后的少女,并不算魁梧的身躯倒是成功遮挡住少女的视线。
一股强大的牵引力钻入青袍儒生的双眸之中,仿佛要将他引以为傲的血脉生生剥离。
可尽管这样,少女依旧感到一股刺痛感从自己的眼中进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那究竟是怎样的瞳……”四肢脱力,少女阖眼欲睡。
言出法随的后遗症来的真不是时候,这是少女意识清醒时最后的一个念头。
青袍儒生身旁的黑衣人吃惊地望向高空,对于不是瞳师的他来说,这个距离下,以他的实力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真的无愧于‘传说’……”他惊叹道。
只见那悬挂于天际的明月早已消失不见,而银茫汇聚的方向却凝聚出一个巨型光茧,就像天上的明月被活生生地拉到地上。
——嗞啦。
如同蝴蝶破茧般,光茧上出现一条条裂纹,紧接着无数细小的银色碎片从光茧上掉落,落地的瞬间碎片消失不见。
夜风吹动,天空的乌云微微移动,皎洁的明月再次出现,仿佛明月一直都在,不过是被云遮盖了片刻。
“仪式结束了。”可对于所有亲身经历这一过程的人来说,这个过程再真实不过。
“……”
青袍儒生转身,只见他怀中的少女早已沉沉睡去。他脸色铁青,看着满地虚无,一时间觉得脸面无光。
“让他们跑了。”黑衣人自嘲的一笑,只觉得这果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长剑落地,一声低沉的悲鸣从不远处传来,只见久戈跪倒在地,一只手按住双眼。
“恩?”青袍儒生将怀中的少女托付给黑衣人,脚下一跃跳到久戈面前,眼中光芒流转后,松下一口气道,“好在不是瞳师,不然这种距离之下就不仅仅是短时间失明这么简单了。”
银月仪式,难道你以为利用这种针对瞳师的手段,我就认不出你银月妖狼的血脉吗?!
青袍儒生悄悄握紧双拳,心里默默记下这位“破目妖狼”。
……
城外。
“谁?”护卫镖师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木珞闭上的双眼迅速睁开,片刻之间便提前自己的佩剑奔出环绕着的车队。
“殷叔!”看清来人,木珞激动地迎了上去,悬着的一条心也彻底放了下来。进城的其他人早已出城,唯有殷天厉和木瑟迟迟没有出来。
本以为是宵禁之类的死规定,把两人困在城里,可冥冥之中又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不过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
等等,木珞眼神一转,看到殷天厉身后一个陌生少年,少年身边跟着一头巨狼,灰色毛发根根竖立,木珞一眼就认出这头刚才不知偷跑到哪里的狼王,而少年背上赫然停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殷叔!”
殷天厉抬手一挥,巨大的信息量将他冲击得意海胀痛,他下意识的揉了下额头,却发现上面全是汗水。
“所以……你究竟是谁?!”
殷天厉转过头低沉喝道,双目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年,仿佛那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看上去虚弱不堪的人,而是一头人型凶兽。
少年灰色的少年乱糟糟地披在身上,不过尽管看上去怎么窘迫,这人依旧是冥羽无疑。
冥羽低着头,沉默不语,如果不是他之前说出的那三句话,殷天厉估计还真会把他当作哑巴。
“哼,这小子是我养的兔崽子。”
一声违和的声音从车队深处响起,声音不大,却是轰隆隆响在殷天厉的意海之中。
只见车队里一阵骚动,一个邋遢的络腮男就从车队深处缓缓走了出来,闲庭信步,优哉游哉。
冥羽微微抬了抬头,混乱的双眸之中微微出现了一丝光泽。
“阁下,这是怎么回事?!”这一回,殷天厉不再退缩,看着这位之前近乎以强横的方式开启这趟镖的委托人,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看到殷天厉的强硬,络腮男显得出乎意料,不过仅仅是一转眼的功夫,接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殷天厉,二十一年前进入弑夜幽狼团,如今是木家三大镖团之一弑夜幽狼团的团长……”络腮男抬眼看了看一旁面露惊讶的木珞,继续道,“这个小姑娘,估计是这一代木家出门历练的子弟吧。”
殷天厉脸色不变,不过眼睛里的犹疑却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雨纷纷,木三郎。”淡淡的话音在空气中扩散,却是比之前的长篇大论要让殷天厉动摇多了。
快若闪电的速度,殷天厉的佩剑再度落入手中,他再也没能克制住自己的嗓门:“你知道我家三郎?!”
“当然。”
“他在哪?!阁下可否相告……”
只见对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浓密、腌臜的胡须根根掉落,不一会儿,一张看上去刚毅的面庞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不似年轻人般稚嫩的英俊,却是多了一分经过沉淀之后的成熟。下巴上的一道交叉的伤疤更是平添一丝邪魅,而同时浓郁的蓝芒中夺眶而出,蓝芒之中隐约有着条条电蛇在翻滚。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木雨嘴角微微一抽,他实在是没料到殷天厉居然迟钝到这种程度。
“三、三郎……”
看着那张和记忆中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殷天厉执剑的手颤抖不已,眼中忍不住一红。随后长剑入鞘,殷天厉整理了一下仪容,郑重行了一礼。
“免了免了,我跟他们不一样,这一套我受着不舒服。”木雨一个闪身,硬生生架住了殷天厉想要弯下去的身体。
“三郎你……”殷天厉瞳孔一缩,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力量,一脸难以置信。
木雨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虽然有些苦涩地道:“十二年不见,该变的总归要变的。”
殷天厉不解这话中的深意,只把这当成是木雨身体和力量变化的说辞。
“这倒是能解释那块令牌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手中。”殷天厉看着那双迷人的象征着幻魔瞳的眼睛,心中彻底放下最后一点疑虑。
“殷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殷天厉的身后传出,不用回头,殷天厉就知道木瑟醒了。
“小子,以后不到瞳爵,可别再胡乱使用幻魔焰了。”
木雨看着病怏怏的木瑟,有些严肃地道,似乎先前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啊!早知道会这样,打死我也不用了!!”
木瑟的身体微微起伏,连带着冥羽的身子都跟着晃了起来。
“哈哈,你小子真有趣。”木雨展颜一笑,愈发地对这个自己偶然关注的小子些微重视起来,不过也仅仅是些微,他的眼睛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那个危险的“人型凶兽”。
“兔崽子,表现不错。”
木雨看似普通的表扬,似乎对于他来说更像是一种试探。不过见冥羽便没有回答自己,倒是转头对殷天厉道:“这一次,我在炎之国惹了些麻烦,不得不借助家族的力量。”
“这算啥子麻烦?如果不是怕惹麻烦,当年你也不会离家出……”殷天厉可完全没把这当成一回事,大咧咧地道,不过发现自己说错话赶忙改口道,“总之,咱木家在炎之国不好说,但是在这混乱诸国,这些麻烦咱家还背得起。”
殷天厉的话有些夸张,不过却是让木雨的心微微悸动。
“现在,出了炎之国,亦是没有什么问题。”木雨摇了摇头,随后对着殷天厉道,“犬子木冥,现在也算是自家人了。”
木雨心底无奈地看着似乎一句话都不愿多说的冥羽,很是没有水准的说出了这个名字,还非常“良心”地想着:总不能和自家一个名字吧!(木羽和木雨同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