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年代的时光自初一开始就是那抑郁夜空中的一勾浅月牙儿,淡,冷,清。单亲的孩子或者缺少爸妈陪伴成长的孩子,往往会走向两个极端,极度外向和极度内向,换一种说法的前者是过早混社会偷抢色暴力无恶不为,而后者则是自卑敏感沉默寡言甚至会轻生,大多时候以往的自己静静地胡思乱想的夜里陪伴我的就是那一勾浅月牙儿,那样的时光里我是属于后者的。
而现在的我竟然会想到要去揍人,对于以往的我来说绝对是天方夜谭的话。而且我还懂得拉上几个人一起去。我再次惊诧自己的巨大变化,原来我的血还是热的,属于青春的那种义气情感,确切来说是不安份的冲动的情感,我还是有的。这时的我突然激动起来,浑身有一股热流在涌动,我迫切地想要找一个人来狠狠地打一场架,打到头破血流,筋疲力尽。谁可以陪我去做这样一件事,看似疯狂而野蛮的事?
中阳市一中作为省一级重点中学,全国都是有名的。能进入这里学习的青春少年少女们哪一个没有辉煌的过去,哪一个不是一方的天之骄子,哪一个没有厉害背景的老爸老妈,哪一个都是爸妈手中的心肝宝贝。谁会去打架?谁会去触犯校规?谁会去惊动双方的家长?没人。至少我考上一中之后没有听到过有打架事件的发生。
同桌程伟吗?不可能。而帅牛和胖小蛋呢,也不可能了。只有一个人可以,阳帅!是的,只有他。而我们要揍的人就是侯希辰,我完全不去想什么后果,也不去想我会受多重的伤。我甚至想,我一定要受重伤,不过前提是保证自己不会丧命。我突然兴奋起来,以往的我死气沉沉,话都不想多说几句,用同学们的话说,就是人太好了,粗口都没说过。
顺着这样的想法,我的思维发散开来。我总说也暗暗埋怨林有高不曾出现过,原来是我太乖了,不会闯祸,不会去混。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打架了,受伤住进医院,他会不来看我吗?又或者那一天,我偷东西抢劫了,进了局里,他会不来看我吗?这时的我深深的后悔起来,以前自己为什么没有这样想过。
我心脏剧烈跳动着,嘿嘿……,侯希辰,管你是官三代还是官二代,你跑不掉了,还有刘飞菲,管你老爸是鬼是人,阳帅的事,我坚决帮到底,最好将事情搞的越大越好,只要我不死,看你林有高会不会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我越想越得意,越想越开心,头一仰,嘴一动,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声音响亮。我已经忘了自己此时正在教室中,教室中还有众多的男女同学们。
大笑了几声,我醒悟过来,此时的自己还在一个需要安静来学习的地方,我却没有停,还在大笑。同学们的目光又一次投过来,异常的惊诧,这时连笔划动在纸上的声音都没有了,只有我的笑声,几秒过后,或许是我的大笑起到了意外的喜剧效果,而且感染力也不弱。哄的一声,同学们都笑了起来,都是很大声音的那种笑。
我反而不笑了,懒洋洋的样子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说:“笑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的。”
有几位同学刚停下不笑了,望着我,见我这样说,嘴一动,又大笑起来。
真有这么好笑啊!我无语地坐下。程伟趴着桌面,肩膀耸动,笑声传出。我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同学们更是笑的前伏后仰,有几个已经在擦眼泪了。
“安静!”谭亮不知什么时候立在门口,严肃地说了两个字,莫名其妙的神色望着同学们。
同学们立刻不笑了。我瞥一眼正走进教室的侯希辰,他那嚣张的样子,我火气就上来了。我眼带嘲笑地看着他,在同学们都安静了下来的时候,我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有几个同学立刻发出笑声,却不敢太大,也都顺着我的目光望向侯希辰。于是教室里出现了很诡异的一幕,妖孽的侯希辰满脸怒气地站着瞪向大笑的我,同学们都用带笑的目光望向他。
“林明。安静,现在是上课时间。”黑面神终于板起脸了,对我说。
“林明?原来土包子的名字是这样的,好,我记住你了。哼哼!”说着,侯希辰在座位坐下。
阳帅施施然地坐下,手中轻轻掂着一本书。
“侯希辰!你敢在班主任面前骂人!你说谁是土包子。”我愤怒地高声质问,拿起了一本书,紧紧抓在手里。
侯希辰轻轻甩了甩垂到嘴角边的头发,指着我,嚣张地吹了一口气,不屑地说:“土包子,说的就是你,有种来打我啊!”
黑面神的脸真的要黑了,几步走到我面前,挡住爆怒的我,对侯希辰大声说:“少说两句,大家都是同学。”
我推开谭亮,眼中喷火似的,胸膛堵了一口气,脑中突然出现了虎势形态,忍不住咆哮一声,手中的书猛的向这人扔出,接着大步走过去。
同学们似乎都让刚才那莫名的声音吓到了,惧意地看着我,没有人站起来要拦我。
侯希辰很随意地站起来,有些意外的看着我。
“林明!”谭亮大喝地说,“站住,你要干什么,大家还不拦住他。”
立刻有几个同学站了起来,紧张地挡在我面前。
“闪开,我要揍死他。”我怒喝一声,要去推开他们。
“林明。不要冲动。”谭亮使劲按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说:“你要干什么,你现在怎么学会打架了。他家里人是当官的,你想让学校开除你吗?”
我询问地望了阳帅一眼。他微微摇头。我冷哼了一声,转身,回座位坐下。
“没种的土包子!”侯希辰冷冷地说。
谭亮拍了拍我肩膀,示意我不要冲动。他走到了侯希辰的面前,语气有些无奈地说:“你是来上学的,怎么才来一天就会同学弄僵了,你不想刘飞菲被大家疏远吧……好了,下午也没课了,你回去好好准备,明天再来吧。”
“林明。哼!”他眯起眼睛看了我一下,又望了阳帅一眼,慢悠悠地走出了教室。
“好了。没事了,大家都抓紧时间学习,刚才只是一点小误会。”谭亮说了几句,也走出了教室。
“喂!书生,刚才你叫的那声,有气势啊!我现在还有点后怕,怎么听起来有些像老虎的叫声啊!”程伟眼镜后面的眼珠子转动,好奇地说。
我蹭蹭喉咙,仰着头,很认真地说:“其实我是一头老虎,一头修炼了千年的虎妖。”
“叼啊!书生,原来你不是人呀!”程伟煞有介事的样子,眼中光闪闪地看着我。
“你呆瓜啊!”我笑骂他说:“哼!小心哪天让我给吞了。”
“书生,别开玩笑了,你刚才那一吼是不是传说中的武功‘老虎吼’啊?”程伟很期待地问我。
“嗯。……你发烧挺严重的。”我蹭蹭他的额头,差点让他打败了,我正色地说:“程伟同学请不要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你再胡扯,我要念动禁言咒了。”
“别啊!别。我相信你,我不说了,好吧。”程伟有些害怕的样子,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他转过头,翻开了书,不再开口。
我转头,望向阳帅的座位。他还在,他居然还在!没有消失,我小小的意外了一下。一直到下午放学的时候,他都还在。这是破天荒的一次。下课铃刚响,老师还没走出教室,阳帅已是走到了我面前,故意地大声说:“林明。我们去揍那侯希辰贱人一顿。”同学们的目光再次投过来,有几人收拾课本的速度却快了很多,然后一溜烟似的跑出了教室。打架?一中的学生打架?活腻了吧。
听阳帅这样一说,我清了清嗓子站起来,大声说:“有哪位同学一起的,请举手。”
我的话出口,教室的画面好像正播放的电影突然固定了,也就几秒过后,哗的一声,教室内人影晃动,走的几乎干干净净,地面的椅子东倒西歪。不过,教室中还有两人没走,陈远清颇有黑面神的派头正板着脸怒气大盛地望着我,而另一人程立才竟然举起手,看他憨厚的样子居然表示要与我们同行。
我和阳帅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讶神色,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程立才,你丫的脑子没病吧!”我笑骂地对他说。
陈远清腾地站起,指着我说:“林明。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混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又是动粗口,又是要打架,你还是不是学生,还是不是来学习的。”
我很蔑视地走到她前面,拍掉她的手,嚣张地说:“陈班长,别用手这样指着我,我最……讨厌别人这样了。”我用挑衅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她毫不胆怯地瞪着清秀的双眼,过得一会,她突然很正经地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