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轩听他外公说到“老师”两字,苦着脸抖了抖剑眉,却没说什么。
“远轩!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正正经经的学点东西,交女朋友了,别再胡搞乱混的……你去找清清聊天吧,我还事忙。”陈博士站起身来。
陈远轩很明显地松了口气,转身,然后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陈博士叹息了一声,望向我。我揉揉眼睛,装糊涂。
“臭小子,我不会再要你振作那不争气的外孙了。”陈博士举手掌作势拍我脑门。我嘿嘿笑了笑,连忙后退几步。他转身,往里屋走去,一边说:“跟着,带你去地下药库取药材,拿的走,都让你拿。”
我紧走几步,跟了上去,“我不多取,跟唐公子取相同的份量就行了,呵呵。”
陈博士忽然停下,脸色古怪地说:“不多取?知道唐公子一次取多少吗?”
我摇头,心想阳帅一次取很多吗?他脸上献出痛惜之色,悲声说:“两百八十二种啊,天,他到底要来做什么?每种一大麻袋。”
啊!我大惊叫一声,“不是一百二十种吗?都是一小袋一小袋的。”我也没看见阳帅家里还有其它药材,难道放在其它地方了?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呵,原来是要一麻袋一百二十种的份量呀!”他念念叨叨的又是自顾自地说。“还好,不然,心都跳出来了,还好,呼--”他长吐一口气。
这老头又当我是透亮的。哼!我向他的迈步走的背影挥了挥拳头,无奈跑去,猛拍在他肩膀上,大声说:“什么一麻袋啊,是五麻袋。”回想房间还有多少空余的地方。
“臭小子,没大没小,要吓死人啊!拍这么大力。”他转头,似乎这才发现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他又说:“当药材是萝卜白菜啊,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我哼了一声,生气地说:“不是五麻袋,是十麻袋,看着办吧!”我瞪眼了。
他一笑,语气忽转亲切:“没问题,都是自己人,要多少有多少。”
自己人?谁跟你是自己人啊。我心想。这老头不会已经将我当成外孙女婿了吧!同时也奇怪,这陈博士怎么会和阳帅认识的呢?如果猜测不错,他提供的药材应该是不收钱的。
“偶然相识而已,还有求于他。”他一句话吓的我差点大叫:你是我肚里的蛔虫啊!
“到了。”他在一面光洁的墙前停下。到了?往四周瞅了瞅,这房间不大,家具倒有几件,哪有一丁点药材的影子啊!
他这时伸手轻轻拍在墙上,一连五下。有暗道?我大奇,需要这么神秘吗?好像是非法交易似的。
墙动了动,一条细缝裂开,约有一人高。一双眼睛出现吓了我一跳。这眼睛蒙了一层白膜,几乎看不到黑眼珠子,而且毫无生气仿若是死人眼。
裂缝变宽,一个老人脑袋探出来。我倒吸一口冷气,这人面上雪一样苍白,皱纹深沟似的纵横交错,鼻子小的几乎让目光在脸上转过几圈都看不到,一张嘴却是大的很。这人的腰快弯成了九十度,穿一身灰色的长袍,脑袋上胡乱搭着几根白发。是人是鬼啊?我下意识地站到陈博士身后。
这人突然抬头,他的眼睛分明看着我,却感觉不到目光。这时,我全身寒毛倒竖,立刻低下头。
“小伙子,别害怕,我是人呵。”他的声音不是从嘴中发出,而是回音似的。至于他看出我心中所想,见识过陈博士的古怪,我也就习以为常了。
“我来介绍一下。”陈博士望向老人。“他就是朱公子。”听他的语气好像这老人很想见我似的。
“他是鬼医!”陈博士的语气很是恭敬。
果真是名副其实。我心想。好奇往鬼医身后望去,一道台阶延伸下去,不知多深。原来是一个地下室。
“进来吧!”他整个躯壳飘离地面一样转身。我立刻往他脚瞅去,可惜长袍及地,看不到是否真的有脚。
台阶蜿蜒往下,一边走一边心里念着数呢,一共九十二级,天,差不多五层楼的高度。我擦了擦汗,不是累,是惊讶。心想地下药库里含仙丹了?
下了台阶,是一个约十五平米的小空间,光线充足,甚至还有清香的微风吹动起来。一面墙居然全是不锈钢打造的,抬头看屋顶,顿时张开嘴,久久合不上。因为这屋顶有将近五十米高,一时有些眼眩。立刻低头,越发觉到这里没有仙丹也是极为重要的地方。
鬼医伸出枯树枝般的手,轻轻敲在钢墙上,连续十下,一条约有两米高的细缝出现,看厚度竟有一米多,无声无息地往两边退开,献出一扇雕刻着各种花草的红木门,紧接着门打开了。
我刚合上的嘴再次张大,眼瞪了起来。天,这里是原始森林吗?往四周缓缓扫去,奇形怪状的花草树木生机勃勃,透过缝隙,完全看不到边,最为震惊的是空气中的气息,真让人到了野外森林一般。这里可是地下呀!我抬头看,十几年的惊讶全在这时用上了,头顶是一片玻璃天幕,外面是水流。这里是在水底下,我想到了那条山边的河。
“呵呵……”陈博士很是亲切地拍拍我肩膀,“怎么样?开眼界了吧!走啊,带你去取药材。”说完,他往靠墙的一条羊场小道走去,我跟上,鬼医则落在最后。
蜿蜒走了大概两百米,转过一个拐角,视线赫然开朗,头顶依然是玻璃天幕。呈现眼前的是一大片的木屋,大大小小的木屋环绕着中间一座五层的木屋分布开去,每间木屋隔着一片花草树木。
我这时反而镇定了,欣赏起来,真好像到了世外桃园。木屋的门窗全开,可以看到里面有人影走动,似乎在忙碌着什么。
陈博士向着最大的那间木屋走去,我连忙快走几步,跟在身边。我问:“陈博士,这里真是在地底吗?”我抬头看,心想这问的不是废话吗?
“可以说是在地底,也可以说是在河底和山底,这可是陈家花了五十多年,至于钱已不知道花了多少而建成的。”陈博士颇为自豪地说。
陈家?心想肯定是传说中的隐世家族了,不然怎么有如此大的能量。不知觉的,我想到陈远清以及那个“野蛮人”冯先岳。然后是陈远轩那句话:冯先岳家的势力大的可以吓死你。一边想,跟着陈博士迈步进了木屋。
我摇摇头,然后目光落在木屋四周。里面很大,绝对超过一百平米,有六米多高。每隔三米左右,耸立了一个大红木的中药柜,有两米高,五米长,厚有一米多。
“这里只是小部份药材,都是平时常用的。你需要的药材不在这里,我们上二楼。”说了一句,陈博士往右边的一道楼梯走去。
上到了二楼,面积少了一半,同样的大红木中药柜,这时正在忙碌的十几人不象一楼的人那样视而不见,都是抬起头,十分恭敬的样子打招呼,目光落到我脸上时,我分明看到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这里应该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地方,陈博士这样对我却是什么原因,难道他真把我当自己人了?还是因为阳帅的缘故。这样一想,在心底竟是多了一丝的警惕之意。正所谓天下没有不花钱的午餐。
“朱公子,你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如鬼魅般跟在身后的鬼医突然开口。
我瞄一眼陈博士,他正笑眯眯地缓缓扫射四周,似乎又是将我当成透亮的样子。
我转身,目光落在鬼医脸上,艰难地吞吞口水,蹭蹭有些快速跳动的心脏。他的外貌杀伤力实在太大了。我的好奇突然来了:“鬼医……爹爹。”停了下,多说了两字,礼貌些总没错的。他面上的皱纹堆了起来。我胆大了,快速问:“你是传说中的高人吗?”
他摇头,皱纹舒展了,似乎有些不耐烦:“朱公子,还请你快说。”
我哦的应了声,脸微热一下,讪讪说:“嗯。好的。”我将一百二十种药材慢慢说了出来。
他惊讶似的:“朱公子好记性,这些药材五花八门,有几样如果混合到一起,可是剧毒啊?”
我意外一下,余光之中的陈博士的笑容有那一瞬间停下。我不敢胡思怕被看穿,我坦白说:“中药我碰的时间不久,这个不了解呵。”
鬼医接着问:“这些中药药材,你用来做什么的?”
我停了下,然后说:“吃的,不过我好像没中毒。”说完,我哈哈笑起来,我觉得自己说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陈博士突然严肃插话:“怎么能胡乱吃药呢,你怎么吃的说给我和鬼医听听,我们可以帮你检查检查。”
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问过医生说没事了,我才敢吃的。”心里却是微微冷笑。
陈博士顿了顿,这才哈哈一笑:“那我们就放心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