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找回身体里流失的力量,楚婷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古典到了极致的漆木雕花镂空的大床,床沿是雕刻的繁复的花纹和不知名的繁杂的字体。粉色的帐子静静地停滞在空中,垂下的几缕碧蓝的流苏在捉摸不到的轻风中微不可见的摇晃着。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屋里,让一切突然变的很真实。楚婷晃了晃头,使劲把眼睛闭上,又再睁开,几次之后,终于确定眼前的一切是真的而非幻想。
她转过头,撑起上半身细细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房间内是淡淡的木头的香味,楚婷对家具没有什么研究,但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沉木的香气吧。她曾经无聊在书中看过的,所以对此有些了解。这香味应该就是从身下这张大床上飘出来的吧。房内的装饰很简单,墙角是两个衣柜,时间应该已经很久了,边缘已经磨出了岁月圆滑的痕迹,再旁边是一张梳妆台,目光向上走,楚婷吃了一惊,这竟是张半人身大的铜镜。反射着刺眼的阳光的色泽。
她霎时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身明显不是现在服饰的复杂的衣饰,举起刚刚变成的自己的手,洁白的手掌,如玉的手指,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小姐。如果说刚刚心中已然有些疑惑,那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她穿越了。再看向屋里剩下的唯一的一张桌子了,这是一张圆桌,依旧是很深的红色,桌子的中心是一块奇怪形状的看不出好劣的玉石,上面是一套碧色的竹制的茶具,让人看了心里觉得很舒服,周围随意的摆放着两张凳子,却不显得凌乱。一张繁复刺绣的素荷屏障将她的视线挡了回来,看不见房门。
转回头看到墙上倒是挂了不少的丹青字画,字皆潇洒飘逸,不难看出应该是出自一人之手,一笔一勾透着瘦金体的风骨,又没有那样一种富贵,说不出的飞扬洒脱。而那画也是极尽了山水之情,让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竟能感受到海阔天空,会当凌绝顶的气魄,又不乏小桥流水,清风扁舟的风情。
看这家具应该是间女子的闺房。但满墙的水墨又让人觉得这房间的主人有着海纳百川的胸怀,一颗玲珑之心竟似跳出了这红尘之外,冷眼看着这人情是非,却又心怀大厦。这——绝非是一个这时代女子会有的心胸……
楚婷仰身躺回了枕头上,这才注意到这床上一切竟都是用很绸缎缝纫而成,贴着皮肤说不清的凉柔,又不会感到寒凉。身下的枕头,床铺也是异常的柔软舒适。若是平常,依着楚婷随意的性子必是要好好的把身子砸上去,来回的滚一滚。
可是显然看她此时完全没有任何想要深刻的感受一下这张床的欲望。她就这么静静地躺着,睁着眼看着头顶的帐子,眼光似乎穿越过这帐子,不知看到了什么。“应该可以确定了是穿越了”楚婷心里苦笑,她是爱看诗词歌赋,爱看小说没错,也成天整天整天胡思乱想,也幻想过回到古代,可是如今这突发的处境倒让她不知所措。但是不知所措不一定就要惊慌失措,楚婷此刻脑子里就在飞快的运转着。
还好这老天还给她点思考的时间,没有让她清醒过来就对面这古人,那样的话估计就要真的运用着万年不变的定律:失忆了。但楚婷并不认为失忆是一个好借口,单不说让人觉得有点虚与委蛇,更重要的是会让她置身在一种被动的局势下。在没有应弄清现状的情况下,只要不让人发现她是假的就好了吧。至于以后的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她回想起来,最后记忆就停在从水中被救的镜头了。
她是怎么落水的呢?是救她的人把她安置在这的么?他又是什么人呢?现在是哪个朝代,哪个皇帝当政呢?或许她可以凭着她那点还算丰富的历史知识混个风生水起的,但又或者根本是个架空的时代呢?她一个女子要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里如何立足呢?一大堆的问题就这么纠结在她刚刚苏醒的脑子里,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又慢慢模糊了起来。看来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这是楚婷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楚婷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后脑瓜有点疼,脑仁迷迷糊糊的还没弄清状况就被一个陡然上升的声音给彻底惊住了。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她伸手想抓住这个发音体,示意她要低调点,但声音渐渐远去,楚婷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这个声音的发出者。周围一片漆黑,她犹豫着要不要下床点根蜡烛什么的。
还没等她做什么,就听见门一下开了,听声音像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但脚步声整齐的停在了不远处,只有一个脚步声没有停下反而更加急切的向她走来,她第一反应就是向后躲,她还没有想好怎么糊弄过去,更不想和陌生人先来个拥抱什么的,怎知那手却更快抓住了她,一把激动地抱住她,温柔娴熟地一下下抚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嫣儿,不怕,不怕了……”楚婷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男人好……大啊!
这是什么状况?她是穿越了,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整个人可以被人一下子就抱住了。还有这些人非要在这黑夜里来上演这一幕感情大戏,好吧,就算要在晚上,那可不可以点下灯啊,总不会这家人穷的连灯油都买不起的,可是记得自己看过的那双手不像个穷人家的孩子啊,而且刚刚明明听见有人叫她小姐,能请的起佣人那家境应该还算小康吧。楚婷思考着这些复杂的问题,来人见她没有反应,以为她心里害怕,更是一个劲的哄她。被哄着的人儿并不怎么领情,她现在完全可以感到把她搂在怀里的人显然还不打算把这个动情的拥抱结束。可是她先是落水又睡了这么久了,早就饥肠辘辘了,她可不想继续保持这么个姿势。弄不清身上的人是什么身份,听声音应该不很老,是哥哥?或者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