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杀我?”那人下了马,拿着手下从草甸里拣出来的匕首,眼神比那刀光还冰冷地看着宫逸嫣问道。
那是个彪悍的男子,强壮的身躯,一看就知道是草原上长大的汉子。
宫逸嫣微弱地摇摇头。大家萍水相逢还是不要误会的好,何况是在这关乎生死的时候。
“帖木儿派你这样的人就想杀了我,真是妄想!”彪悍男子一脸鄙夷之色看着地上捆成粽子的宫逸嫣。
宫逸嫣听的莫名,但下一秒却立刻明白过来对方认错了人。忙着摇摇头道:“不是的,我不是什么帖木儿的人,我不认识他,这是个误会!”
“哦?那你是谁?”彪悍汉子没有一点惊讶之色,反而嘲笑地问道。
“真的,我只是迷路了,不是你要找的人!”宫逸嫣焦急地解释着。
“没想到,帖木儿这次不仅找了个功夫差到家的人,还找了个孬种!”话音一落,他身后的武士一起笑出声来,回荡在空旷的草原上,煞是让人心惊。
宫逸嫣不敢说出自己是女孩。只能一个劲解释。只可惜根本没人相信。
那人故意用汉话,一字一顿地道:“拖回去。”
于是上来两个武士来将宫逸嫣身上的绳索系到大黑马身上去,这样马跑起来她就会被拖在后头。
宫逸嫣倒抽一口凉气,这路上沟沟坎坎,有的地方还有沙石地,等拖到什么大帐,估计也就剩一副骨头架子。
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有什么办法呢?
解释没人听。她只是咬紧牙关,沉默着。她现在已经后悔跑出来了。要是知道有这样的遭遇她宁愿回到那三皇子府。
其实人又不总是这样?往往觉得自己处在的是最不好,最糟糕的境地,直到逃了出来,认为解脱了,才发现当初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彪悍男子一副首领的样子,他带头上了马,但迟迟没动。
宫逸嫣看他在那整袍子弄腰带,那短短的时间竟然觉得比一百年还要长。
半晌,他终于又开口了。
“怕吗?”
宫逸嫣点头。
“那怎么不求饶?”一双狼似的眼睛眯缝着看她。
“我胳膊断了……但脑袋没坏。”宫逸嫣不屑但又吃力地说道,声音因疼痛有些发抖,“你要想杀了我,难道因为我求饶就会放了我么?”
“哈哈哈--”马上的男人默了一下,然后突然大笑起来,在空旷的草原格外响亮,“刚才不是还说自己不是帖木儿的人么,怎么现在承认了?”
“我的确不认识什么帖木儿,可是你又不听,我有什么办法!”宫逸嫣现在在赌。赌什么,她不清楚,但是她心里有种直觉。
“那你为何会在这草原腹地?”男子果然动摇了。
宫逸嫣心里兴奋了一下,刚好开口解释,谁知腹下一震剧痛。在无尽的黑暗来临之前,在失去知觉之前,她只张口道了字:“疼!”
为什么天地这般复杂地把风约束在中间?硬的东西把它挡住,软的东西把它牵绊住。
不管它怎样猛烈地吹,吹过遮天的山峰,洒脱的缭绕的树林,扫过了辽阔的海洋,终是逃不到天地以外去。
或者为此,风一辈子不能平静。和人的感情一样。
宫逸嫣此时的心情就是这般复杂。
这里是真正的草原。宫逸嫣很想放声高歌,她想起了那首歌:雪莲静静地开放,鹰群掠过桑格花香,草原在星光下旋转,草地上奔跑着阳光,青稞粒粒,酥油飘香,牧羊姑娘叫醒雪山,我寻寻觅觅的故乡,我摇晃的阳光,沐浴着我的梦想。你是我梦中打马仰望的天堂……
可是事情却总是不让人顺心。当宫逸嫣醒来的时候她就放心了。因为她躺在厚厚的毡子上,身上是上好的动物皮毛,但片刻之后她又有些担心,因为她身上的那身男装早就不知所踪,如今换了身新衣裳。
看来那人是信了宫逸嫣的话。没有杀她。可是现在对她的这种待遇是因为她的美貌还是只是单纯地好奇呢?
宫逸嫣再也不愿用自己渺小的力量去抗争什么,该来的,就让它来吧,顺其自然。能说的,好像只有: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宫逸嫣醒后的第一天里,就见到了那晚的那个男人。不出所料,他的确是这个部落的首领。这个部落叫坞驮,首领,也就是那个男子叫作蒙鄂苏。汗父好像刚去世不久,他年龄不大,却成为了这个部落的大家长。
蒙鄂苏的样子一看就是在草原上长大的汉子。身材很是雄伟,古铜色的皮肤近看颇为粗糙,一看就知道是整日的风吹日晒,鼻子也嫌过大,不过因为高直,配上粗厚的眉毛下的一双细长的狼眼,整个看起来却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此刻蒙鄂苏正合不上嘴地笑着,那双狼眼里竟有些温柔的感觉,让宫逸嫣很难跟昨晚的形象联系起来。虽然人都有一面是天神,一面是恶鬼……
“叫什么?”他蹲下来,坐在床边问道。
“宫逸嫣。”
“宫……嫣汉人的名字真难记。”蒙鄂苏皱起眉头。
看着躺在厚厚的毡子上的宫逸嫣,蒙鄂苏刚刚还好好的脸突然变的有些扭曲,他一把紧紧抓住宫逸嫣的手腕,问道:“你成亲了?”
宫逸嫣不知所然,但还是诚实地点点头。
蒙鄂苏狼眼一眯,狠狠道:“你想要那孩子?”
孩子?宫逸嫣更懵了,失口问道:“什么孩子?”脑子却在问出话的那一刹那明白了些什么。
“你不知道?”蒙鄂苏的脸色似乎阴转晴,在听到宫逸嫣的话之后,语句里带着些惊喜。
宫逸嫣疑惑着看着蒙鄂苏的脸,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我想娶你!把孩子打掉。”蒙鄂苏兴奋地说着。自他那晚把宫逸嫣带回到帐篷看到宫逸嫣的脸,他就喜欢上了这个中原的女人。他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虽说他后来知道这个女人怀了孕,但是这并不重要,在草原上的人看来,女人的贞洁并不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