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才微微亮,寄遥等人便动身踏入沼泽地,去寻找容启的踪迹。
每人都怀抱一些长木。当走到沼泽泥地时,齐奥将怀中的长木放置于沼泽泥地之上,并迅速地踩于长木之上,同时从怀中抽出另一块长木隔空丢掷于不远处的沼泽泥地中。
寄遥和晓东紧随其后,蜻蜓点水般行走在浮于沼泽的长木之上。长木每一次受重,便会下陷一点。
三人用此方式顺利的进入了沼泽地,来到了沼泽地中战车、长剑等下陷的地方。正巧这里有一块空地,三人立于空地之上。
只见沼泽中除了战车,还有些大历士兵的盔甲、内衫等漂浮在沼泽泥潭中。
“仔细找一找,看看是否有任何关于容启的蛛丝马迹。”
可是来回找了许久都没有发现任何关于容启的线索。
“公子!这把长剑可是容大人的?”晓东道。
可是寄遥未曾仔细看过容启的佩剑,一时无语凝噎。
齐奥闻言奔向晓东,接过晓东手里的长剑,仔细观察着。
片刻过后,齐奥说:“这把长剑上的花纹,乃是安国圣上亲自绘画而成。将其制刻于安国士兵的佩剑之上,以此表示安国圣上与征战将士共同对敌。”
“这把安国士兵才有的佩剑,定是当初容大人遗留之物!”晓东言道。
可是……容启身在何处呢?
寄遥睁大眼睛,不愿错过任何蛛丝马迹,寻找着佩剑周围的沼泽泥潭,无论生死,希望能够找到容启。
奈何,天不如人愿。
许久,三人找了许久都未曾找到容启。
越是寻找,越是心凉。而寄遥仍不放弃,依旧在泥潭中寻找着那个人,喃喃地道:“我不信,一定是在这!”
“公子,现在的情形,只能做两种猜测。一则,容大人为保护永川城的百姓,不幸逝于永川泥沼;二则,容大人已被大历军抓捕,沦为俘虏。”齐奥据理劝说依旧在泥潭中不停寻找容启的寄遥。
闻言,寄遥停下来,认真地思考着齐奥所说的话。
是啊!我怎可如此不争,在此处自暴自弃、钻牛角尖!现在更重要的是寻找容启,多一日找到他,就多一丝生机!
“对,你说得对!那我们立刻去永川城!那里现在是大历军队的主营地。如若容启被虏,定会在永川城内!”
“公子说的极为有理。”齐奥应声回答道。
正在这时,晓东匆忙跑来,悄声说道:“有人来了!”
这一眼忘穿的沼泽地,能藏在哪里?恐怕只能让自己深陷泥潭才能躲过此劫,但是身藏泥潭也是死路一条。置之死地而后生并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
索性三人就躲在陷于泥沼的战车之后。远远地看到一队军队由远及近,那飘扬的旗帜,表明了这是大历的军队。由于泥沼的缘故,大历军并未冲入泥沼中仅仅是在岸边看着战车这里的寄遥三人。
“将军,二皇子果然料事如神啊!安国果不其然派了人前来寻找容启!”一名大历国将领得意的笑对着身旁的领头者说道。
“将他们活捉!”那领头的将领一声令下,声音雄厚且穿透力强,大历军一下子便顺着寄遥等人之前铺于泥沼之上的长木,一路毫无阻拦的来到寄遥身边。
晓东正准备拔剑相向,齐奥一个眼神示意,令晓东收回了出鞘的长剑。
依目前情况来看,一来,齐奥、寄遥三人寡不敌众,况且这沼泽地也不便于与大历军硬拼。二来,成为大历军的俘虏,恰恰不失为进入永川城的一个非常好的方式。
于是,三人假意与大历军拼杀,然后佯装敌不过大历军。最终,成为了大历军的俘虏,一路囚于囚车内被带回了永川城。
当行至永川城城门时,寄遥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那是什么?”
只见城楼上挂着一个人,从城楼顶顺下的绳索紧紧地勒着他的脖颈,远远望去,清晰可见那人身着素色长衫。原本素色的长衫现已泥浆斑驳、血迹星星。那一头青丝糟乱地垂在额前,像是一蓬乱草般毫无生机,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寄遥在囚车内死死盯着城楼上的人,心中万般祈祷。随着囚车距离永川城楼越来越近,那城楼上悬挂的人也看得越发清晰。
只见那城楼上所悬挂之人,未着足履与长袜,赤裸着的手足血迹斑斑,布满皮开肉绽的伤痕。虽伤口上的血已凝固呈红褐色,但可想而知,此人定是饱受万般折磨。
那紫灰色的手足无一不再告诉着世人,此人已无任何生命特征,且逝世多时。寄遥睁大眼睛盯着悬挂在城楼上的人,想要看清他那垂下的青丝背后的面容。
终于……当囚车即将走过城门,再也看不到那悬挂在城楼之上的人时,寄遥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是他!
竟然真的是他!
脑海中许多的画面像是回放一个人的一生般一幕幕重现眼前。
…………
“如若有朝一日姑娘找到真心相爱之人。和离书容启定当双手奉上。”
“国有大难,我怎可缩头缩尾?虽我一介书生,但也是臣子,为国效力,理所应该。”
“且放宽心,静待归来吧。”
“娘,寄遥就拜托您了,不要亏待她。”
……
容启,怎么会是你……我见过你素衣轻衫,青丝高高束起;我见过你盔甲长剑加身,策马奔腾征战;我见过你一生不得挚爱而立下终身不娶的誓言。
但唯独!我没见过这般的你……吊于城楼之上的,受尽百般折磨,而你最爱的那一身素衣,现如今也尽显斑驳脏乱。
是!你是万千永川百姓心中的神,可你只是我如父如兄的容启!
是!你以一己之力引诱敌军,救百姓于水火。
可现如今,谁人能救你呢?
寄遥呆呆地望着城楼的方向。这一次,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嚎啕大哭,更没有恨不得立即手刃敌军的冲动。
寄遥,只是轻轻地闭上了眼,任凭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不再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