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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琴瑟宫难解金蚕蛊 不畏劳辛僻地求医

琴瑟宫内,一片压抑的安静,忧心紧张的气氛笼罩住了一切,连呼吸声都显得喧闹嘈杂,顾玄枫面色泛金,生息微弱,商羽宫宫主亲自为其诊脉,先是满怀震惊之色,而后则一直眉头紧锁,表情严肃,她诊了好久好久,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喃喃道:“想不到,想不到,金蚕蛊毒再次出世。”看了看顾玄枫,不仅目露可惜之色。

林青羽见此情形,一跪到地,额头撞地,声泪俱下道:“求宫主救他一命,只要能救他,我愿投身商羽宫,终生为奴为婢,无怨无悔。”其声可哀,其辞可诚,连旁观宫女也不仅为之堕泪,嵇陵箫不忍看林青羽如此,也向其母亲投去恳求之色,商羽宫宫主见此情形,叹息道:“不是不救,是我无能为力。要救他也不是全无办法,箫儿,你先扶这位姑娘起来,我细细讲给你们听关于金蚕蛊毒的故事。”嵇陵箫赶紧扶林青羽起来,林青羽一听还有办法,忍泪细听。

原来,几年前武当派无极道长就是中了百毒教炼无颜的金蚕蛊毒而死,炼无颜是百毒教前任帮主,他聪明绝顶,出手狠辣,用毒精妙,在江湖上为非作歹横行无忌,几乎无人能制服得了他,他研制出了世上最为厉害的毒药:千年金蚕蛊毒。

其实说是千年,只是说这种蚕毒性比一般蛊蚕要厉害得多,并且这种蛊蚕通体泛金黄色,生命力极其旺盛,能把人活活咬死,所以命名千年蛊蚕,这是炼无颜培育出的最为厉害的毒物,当年无极道长要为武林除害,炼无颜几乎就要死于他的剑下,谁料,就在无极道长的剑刺进他的胸膛时,一道金光迅速晃入他眼前,在他眉心叮了一下,一滴黑血成了他面上最后一道色彩,这时炼无颜心口处也中剑倒地,奄奄一息,武当派弟子随后而至,要把炼无颜枭首示众,这时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抢了过来,同时发出三枚孔雀飞翎,全部射入炼无颜心口处,炼无颜瞬息全身变成了死灰色,武当派自是惊诧不语,女子双目蕴泪,忧伤里带着几分绝望道:“他是我夫君,他人已死,也算是替无极道长偿命了,求你们让我把他带走,我要把他葬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永远不让他再做坏事。”

女子气度清雅,虽然带着面纱看不见容颜,亦是难掩出尘之态,武当弟子见人已死,师父的仇也算报了,也就离开了,只是警告:百毒教不可再为非做歹,否则武当派必然与之势不两立。女子含泪点头答应,至那以后,百毒教便隐退江湖,没想到最近江湖再现千年金蚕蛊毒。

商羽宫宫主讲至此,继续道:“能救这位公子的就是当年那位带着面纱的女子,她名叫常玉奴,据说为人娴雅善良,医术非常高超,她是炼无颜的妻子,医毒向来是一家,炼无颜用毒杀人,而她时时刻刻则在救人,尤其是百毒教下的毒,她几乎都能解,也许她是在替丈夫赎罪吧!”

林青羽急切问道:“那她现在在哪里?”蔡萍萍道:“炼无颜生前虽然冷狠无比,对这位妻子却是情根深种,常玉奴改变不了他,却也是舍不下他,她带走丈夫后,便隐居了起来。”商羽宫宫主讲自此,略有所感,平静中似带几分无奈和忧伤,“你可以去烟霞谷找她,几年前我闭关不慎走火入魔,箫儿去那里找过她,只是……”她不再往下说,话锋一转,道:“只是路途遥远,至少需要三天的车程,要进入谷中却也是不容易。”

林青羽目光澄澈而又坚定道:“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不怕。”旁边嵇陵箫不禁黯然失落,宫主见林青羽意坚,嘱咐道:“要不让婉儿陪你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林青羽不愿欠商羽宫太多人情,推却道:“多谢宫主和少宫主相救和指教,我一个人去就可以,过多叨扰心里过意不去。”宫主也不好相强,在林青羽临走时又给了她三颗雪蟾丹,以便压住毒性恶化。

林青羽日夜赶路,还时不时替顾玄枫运功逼毒,顾玄枫昏迷中一直在呼唤“玲珑妹妹、玲珑妹妹”,林青羽心如冰蚀,伤心欲泪,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时分到了烟霞谷,谷口处一块生有绿苔的石头上刻着三个字“烟霞谷”,字体古朴苍劲,给这片土地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谷外红霞笼罩,漫如烟火,谷中幽静的好似了远离人间烟火,确实是尘世难得之净土,比林青羽父亲隐居的“幽竹园”还要宁静。

此时此景减轻了林青羽心头的几许伤痛,由于谷口太窄,马车进不去,林青羽就把顾玄枫放在马背上,牵马进谷,马车则留在了谷外。谷内更是别有一番洞天,但见满地奇花异卉,更多的是中草药,遍布方圆有几里,谷中空气清沁宜人,山脚处泉水叮咚,要不是有要事在身,林青羽还真要好好赏玩一番,单单那些奇花异草就足以让人游目不移。继续往前走,不远处便看到一处两层小竹楼,门前青石铺路,翠色萦绕,林青羽走至屋前,轻叩门扉,门没上锁,却是无人应答,推门进去,但见屋里炉子上正熬着药,药香弥散,满屋馨然。

环顾四周,正墙上有一男子画像,画种男子身着蓝绿衣衫,手执银色软鞭,几缕头发散落眉宇,眼神中满含乖戾,有几分狂放不羁和桀骜难驯,背后是一只翠绿的开屏孔雀。两边是对联:避世离尘心已黯,悬壶济度只缘君。

正在林青羽仔细端详之际,一妇人站在了门口,也不问林青羽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开口便问:“姑娘到此不知有何事?”也许其余一切世事对她来说都无足轻重吧,她也不想知道,林青羽看画入神,听到声音才回过神来,只见这老妇人两鬓略霜,素衣素服,岁月虽然在她面上留下了足迹,却是掩饰不了那股高华和清雅,让人一见便生亲近之感,哪有人会相信她便是昔日杀人如麻的炼无颜的妻子常玉奴。

林青羽道:“我来这里找常婆婆,我好友中了千年金蚕蛊毒,只有她才能救他,恳请婆婆相告。”原来这妇人正是常玉奴,她先是惊讶,而后迅速恢复了平静,淡淡道:“把他带进来吧。”也许是看世间离合聚散太多了,也许是尘心已死了,即使是听到本门毒药,她也少了那份急不可待的牵念。

常玉奴看了看身中剧毒的顾玄枫,憾然道:“如果二十年前我能解此毒,救了无极道长,或许他就不用以命相偿了,我用三枚孔雀飞翎保全了他的尸体,却是无法令他活生生的回到我身边。”常玉奴波澜不惊的面庞上满是忧伤之色。她对林青羽说,“要解此毒需要七日,第一日须瓮中蒸身,第二日须服用解毒汤药,第三日针灸遍体,第四日运功逼出余毒,第五日服药丸,余下两日善加调养即可。”

林青羽听顾玄枫的剧毒可以解,心中无限欢喜,把常婆婆的话全都认真记下来,常玉奴看了看林青羽,犹豫道:“只是还有一点难处……”林青羽赶紧问道:“什么难处?”常玉奴道:“瓮中蒸身和针灸遍体需要……你我都不合适!”林青羽面红耳根,咬了咬嘴唇道:“常婆婆只管安排,我,我,我都能做,我只要他活着!”常玉奴由人思己,想当年自己对炼无颜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他不听自己劝告,终归走上了不归路,只怨造化多弄人,但愿这一双小儿女不要像我们当年那样。

凝望墙上那幅画,“尽管世人恨你入骨,但你的狂放乖戾和桀骜难驯却是我眼中最美的风景,我避世离尘是因为你已不在,秋心已黯只缘踽踽独行,我救眼前的这个人,或许只是想重演当年的一幕,今日再望把你带回我的身边。”常玉奴一边为顾玄枫解毒,一边回想自己的那段愁殇,人已老,心已黯,那段痴和劫,如何得脱?

正是:回首不堪当年事,烟霞谷畔独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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