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准备踏入教室,还没等我推开门,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手臂,然后我的就被拉到了楼梯下的杂物间里,然后眼前一片黑暗,我并没有尖叫或者害怕,在我回头看到他的手指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有点微微的熏得发黄的手指尖,以及发白的关节,和钢筋般的力度,我就知道一定是他,只能是他。
黑暗的杂物间没有开灯,我们就紧贴在窄小的墙壁上。安静的沉默,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我要稍一动弹,他抓我的手就变得更紧。难道我们就这样僵持着,我想拉开一点我们的距离可是无能为力,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发出一阵阵的嗡嗡的声音,一定是看我没来上课,莺莺她们打电话来了。我刚想挪一下手臂将手伸进口袋里,突然一个拳头砸在了我头后面的墙壁上,刹那间,我的大脑一片混沌。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墙壁碎裂的石灰溅射到我的脸颊上,以及周围充满怨恨的氛围,甚至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我的双肩开始颤抖起来,我甚至觉得时间都暂停了几秒,恍惚间我本能的慢慢的挣脱开他束缚我的手,然后朝黑暗中的他的脸上抚去,从脸颊到鼻梁,慢慢的抚摸着,真的是他,一如既往的熟悉感,我突然如大脑死机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然而面前的他也被我的动作吓住,仿佛突然的放松了似得,放下了手臂,然后任我的抚摸,这样的时光好像回到了那时的我们,窝在图书馆的最后的书架后面,阳光照射进来,黄岩靠在我的腿上,然后我轻轻的抚摸他的鼻梁,这时的他很安静,一点儿都不像白天那样的充满戾气,安静的如同孩子般,直到深深的睡着。
然而时过变迁,现在的我们已经不是当年。我刚想张开嘴喊他的名字时,门突然的打开了,黄岩背对着我,然后松开了我的手,跑了出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不见了踪影。
铃铃,铃铃的声音响起来,又一节课下了,我追了出去,只是跑到了天桥上,我抱着书呆呆的站在天桥的走廊里。镂空的玻璃的天桥楼梯上,我远远的看着那个奔跑的少年,直到他的背影消散。冷涩的风开始拍打我的脸颊,掉在地上的书被风吹的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头发也开始变得凌乱。
“藤子,你怎么在这儿啊,找了你半天了,打你电话也不接的”莺莺跑过来拉我的衣服。
“我只是,只是想吹风而已”我干涩的嘴唇在冬日里开始变得发紫色,因为早上只吃了点麦片,肚子里没一点的热气,于是我突然的蹲坐在地上干呕起来。
球球和莺莺将我送到了医务室,她们一个安抚我给我倒热水,一个去医生那儿开药问诊。突然觉得平日大家都跟刺儿似得,但是任何人脆弱时,大家的心还是热的,还是会齐心的帮助。
球球扶着我坐在医护室的白床垫上,一个劲的念叨:
你来那啥了,你自己不知道吗?就算不知道也不该在那天桥上吹冷风啊,莺莺说看到你的时候脸色发白的很,吓死我们了。
就是就是,莺莺马上加入进来。
“我当时看她就直挺挺的被风吹,脸上一点血色没有,嘴唇发紫了”
哎呀,你看她不当一回事的表情,你不知道这对女生来说这可是大事,万一那啥的话,小心你以后生孩子···
打住,打住,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好了吧,不要大白天的讲鬼故事好不好。
我一边忍着肚子痛,一边大口的喝着热水,等喝了大半杯后,才感觉肚子没那么疼了。这时手机又开始响了起来,是小悠打来的,自从她搬离了宿舍之后,我们一直都没联系过,甚至在校园上碰到也只是当没看见,这个时候她打来电话是什么情况?
我按了接听键:
“喂,小悠”
“藤子,你在哪儿啊,你快来啊,景然他,他出事了,这边有好多的人···呜呜”
“小悠,你别哭,你告诉我,你们现在在那儿”
“学校外的一片施工地,你,你快来啊”
等我赶到校外的时候,只见好多的人围在那儿,我捂着肚子,斌足了力气冲进了人群。
只见黎阳咆哮的站着,另一边魏景然的脸很是难看。四周都不是我们学校的人,好像是一些社会上的人,没有吵闹,很是整齐的站在四周。
“魏景然,你能像个爷们吗”
“怎么,不吭声,哈哈,你当我不记得你吗,当年要不是那场交通事故,爱落也不会死,也不会···”
“你以为现在的藤子是谁,觉得扒着她你就能一步登天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现在整天的跟在藤子的身后,还追到德洲,醒醒吧你”
“你现在到底想干什么”魏景然开始大吼起来。
“别把话说得那么干净,好像你显得多清高,你不是也跟我一样”
“我跟你一样,你真的以为你顶着家族的东西就把自己当人了吗”
“藤子”魏景然一回头看到了我
人群中的我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我的双眼看着黎阳,他的话,好像是一把锁解开了我所有的谜团,甚至他对我做的一切,我都找到了根据。
怪不得他喜欢跟我去吃手工蛋糕,那是爱落喜欢的,怪不得他经常带我去日餐,那是爱落喜欢的,怪不得他总是无意的说要去爬阿尔卑斯山,说那是梦想,怪不得他突然的离开···
这是对我的报复吗?这是复仇吗?眼泪已经开始顺着眼睫毛一颗一颗的掉了下来。
为什么她死了都不能从我的生活里离开!爱落,我根本不能忘记她,那个总是什么都要依着她,什么都要让她先挑的我的所谓的妹妹。是的,那个曾经指着我的脸说:“藤落爱,有的人生在富贵之家却没有继承权,有的人生在富贵之家却是含着金汤匙,而你是生在这里,两样你都没分,因为你没那命!”
打从她的地主宣言开始,我就真的没好日子过了,什么都是她挑剩的,不喜欢的,不要的。甚至是旧的,坏的。但是那时我还不是很明白这些,只是偶尔的觉得有失公平,但是我还是过得不错的,至少没有少吃少喝,也没有关在暗房或者挨打。
但是每次看到爱落,我都是满是羡慕的。她总是那么的高雅有气质,总是有个骑士保护着她,她常常的笑。而我完全和她相反。我总是自己独来独往的,不参加家族里的任何聚会,不出门,除非去上学,也不怎么说话,总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总体想来,我和爱落的关系是平稳的,你不惹我我不惹你的那种。因为在她的心理,我根本不配。这是从心底的颓弃。她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公主,她日后将继承家业,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而我对于她而言就是微不足道的空气,所以她什么都不怕,但是这样的日子在她出车祸后,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只知道父亲,也许我该这么称呼他,他从医院回来,家里挤满了人,所有人的表情都不一样,只是父亲却憔悴了许多。他的眼睛深深的凹陷下去,脸上失去了光泽。我永远忘不了,他伸出手看着我的样子,像是祈求,又像是一个需要关爱的老父亲。于是我丢掉手里的漫画书,朝他走去,然后我们相拥在一起。现在想来他紧紧抓住我的手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