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妃听到此刻履癸不留丝毫情分的冷言,嘴角不由的牵起一丝的苦笑,似是自嘲,更像是无奈,继而,又是一阵发了疯似的狂笑。
“哈哈哈哈!妺喜!恭喜你!终究还是你赢了!但本宫告诉你!本宫的今日!你总有一天也会有!”
妺喜对于履癸的宠爱本就不在意,所以,和妃所说的那些,对妺喜而言,丝毫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妺喜冷哼一声,站起身上前了几步,话语间也带着些许的不屑。
“和妃娘娘多虑了,妾自然不会如同和妃娘娘一般无理取闹,自然也不会有和妃娘娘说的今日!”
和妃听着妺喜的话,更是觉得气人,她向来最是讨厌妺喜这幅从容的模样,如今更是觉得恶心,一向在后庭横行的和妃,一时间被妺喜说的气结,更是觉得难堪。
“那本宫就祝愿北姬花开百日红!长盛不衰!”
妺喜有些惊讶,毕竟履癸和弋阳长公主都在,和妃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定然也是自知复宠今生无望了。
面对这样的和妃,妺喜倒觉得她很是可悲,刚进宫时,用尽全力和自己的亲姐姐争荣宠,好不容易夺来恩宠,却在恩宠无人匹及的时候再次陷入争斗。
妺喜侧身,向和妃行了个礼,脸上露出了微微一笑。
“借和妃娘娘吉言!”
和妃迈着小小的步子,一步步的靠近履癸,眼神中满是失落。
“王上!苕琬才是真心爱着您的啊!你莫看北姬一副讨好的嘴脸!哪一个深爱夫君的女子会愿意忍受一个个别的女人的出现!”
履癸的眉头稍稍一皱,虽然,他的确,为的是红珊瑚珠才对妺喜如此好,只是听到和妃的话,心里头顿时有些不悦,弋阳长公主在一旁许久了,终究还是忍不住替妺喜辩驳几句。
“和妃!你当真是不知进退!本殿也先不去说北姬,单说王后,就不知比你好过千百倍!为何你与王后是同胞姐妹,本殿却从不质疑华琰,你想过吗!”
和妃再次的‘呵呵’一笑,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本宫知道姐姐温和,向来不与人相争,却依旧落得被你们欺凌的下场!姐姐曾说过,她爱王上,也爱一切王上所爱。姐姐爱的如此辛苦,本宫当真是做不到!”
和妃口中的那句‘姐姐曾说过,她爱王上,也爱一切王上所爱’,让所有人都错愕,王后的爱,竟让人如此的心疼。
静谧的空间,时间就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半晌之后,履癸才背过身,缓缓的吐出一句,“你回宫吧,日后给孤王安分点!”
似乎没有了和妃的存在,泰安殿里头真的和谐了不少,弋阳长公主扶着妺喜小心翼翼的坐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着。
“王弟,为了北姬来日能平安诞下小公子,如今也该晋个妃位,和妃跋扈,北姬若能与她平起平坐,那才不至于被她欺负了去。”
弋阳长公主的话,妺喜有些受宠若惊,满是惶恐的起身行礼。
“长公主殿下!妾本是有施人,纵然有一日,得幸诞下小公子,也当不得如此的恩赐!十月怀胎,时日还久,也不在一时!”
就如妺喜所说的那般,最后晋位之事也暂且搁置着。知道大年初六那日,弋阳长公主回商,履癸才开始焦急起来,之前一直找不到好的机会,如今也该和弋阳谈谈红珊瑚珠了。
小年夜那日留下的大雪,如今早已融化尽了,去同央阁的山道上,漫山枯木,履癸盘旋而上,在同央阁的亭子里,看到在品茶的弋阳长公主。
冬日里寒冷,亭子外拢了一层细薄的轻纱,日光柔和,透过纱幔,显得波光粼粼,也为这冬日挡去了一丝的严寒。
“王姐好是怡情,品茶赏景,让孤王好生羡慕。”
本是在喝茶的弋阳长公主微微抬头,闻声而去,才看到一旁负手而立的履癸,忙站起了身。
“王弟何时来的,竟也不吱会儿一声!”
“孤王看着王姐瞧着这山景看的出神,一时间亦是不敢出声。”
履癸几步走上了亭中,用力掀开了纱幔便落座,弋阳长公主起身沏了一杯茶,含笑看着履癸。
“快来品品这雨花茶,从前只听闻北姬聪慧,没想到轨枕还是一个泡茶的好手!”
不知为何,弋阳长公主的夸赞让履癸有些得意,眼中更是一股骄傲的满足感。
“孤王早前也曾喝过北姬泡的茶,当真不是寻常人能够比拟的,如今北姬有了身孕,孤王也不想北姬侍弄这些。”
履癸的话锋一转,似乎有些暗示弋阳长公主似的,弋阳长公主似乎也明白履癸的心思,自从那日永天宫的闹剧之后,弋阳长公主明白,履癸对于红珊瑚珠的志在必得。
自从先王后逝世,弋阳长公主一直是以娘亲的身份照顾着履癸,现在,不管履癸待她如何,对他,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面对那日永天宫,履癸因为红珊瑚珠而对她的冷漠和质问,弋阳长公主的心却是就如被抽打一般的疼,曾经在生死中共同走过,踏着无数人的尸体,她把履癸送上的王位,她的手早已沾满了鲜血,可履癸的冷漠,叫她一阵心寒。
“这同央阁的山景甚是美,山道虽是长,但也倒成就了这世外桃源,北姬如今有孕,后庭纷扰多,就住在这同央阁里头好生养胎吧,王姐今日日落前便要回去了,用过午膳,就用软轿把北姬接了来吧!王姐也正巧想和北姬说说话!”
履癸知道弋阳长公主话中有话,但是此刻的他,把这全然归咎为是弋阳长公主要把红珊瑚珠交给妺喜了,履癸心中虽未表露,但到底还是欣喜的。
刚用过午膳,履癸便叫了软轿,便把妺喜接去了同央阁,而履癸,则是去了书房,王城以北的三城大雪虽是停了,但灾情依旧。
妺喜听闻暂且搬去同央阁养胎,心里头别提多欣喜了,自那日发现那颗红珊瑚珠起,她总想着何时能够再去一次,如今,可算是弋阳长公主赐的良机。
妺喜到同央阁的时候,弋阳长公主已是等了好久,妺喜有些歉疚的俯身行礼,弋阳长公主迎上前来,忙扶起了她的身子。
“都是有身孕的人了!莫要再伤了身子!”
面对弋阳长公主无微不至的关心,处处都叫人小心着,妺喜顿时充满了负罪感,抬眼的瞬间,对上了弋阳长公主澄澈的眸子,妺喜一下便跪了下来。
“长公主殿下!妾有罪!”
相对于妺喜,弋阳长公主的神色有些忐忑,只是在妺喜跪下的那一刻,很是惊讶,随后便焦急的想扶起妺喜,而妺喜,亦是执拗的跪着。
“你又有何罪!快快起来!冬日天凉,你若再不起身,那就当真是叫小公子受罪了!”
妺喜依旧跪着,眼神坚定的看着弋阳长公主,拖动着双膝,挪动向前。
“长公主殿下!妾有罪!妾确实不曾有孕!”
妺喜的话,就如晴天霹雳一般,一时间惊的说不出半句话来,本是满脸担忧,如今却是眉头紧紧皱起,满脸难以置信的打量着跪着的妺喜。
“北姬!枉本殿对你如此信任!没想到!你当真要骗本殿!王上对你腹中的小公子期待至深!你如今可想过该如何与王上交代!”
弋阳长公主的话,一时间让歉疚中的妺喜恍然,她有些慌乱起来,她刚刚究竟在做什么?她怎么可以为了心中的不安,去毁了苦苦经营的这一切!
事已至此,妺喜知道,再多说什么都是枉然,弋阳长公主也不会再去相信了,虽然她已是知道了红珊瑚珠的所在,但毕竟那是先王后的画像,她还是希望能够有弋阳长公主亲手交给她的那一天。
因为心中的忐忑和紧张,妺喜话语间都显得有些局促。
“长公主殿下,此事……此事……”
妺喜并非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这件事,而是想悄无声息的把一切说出来,所以才故意露出些马脚,故意让弋阳长公主有迹可循。
若是妺喜直接把此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弋阳长公主,来日履癸知道真相,一定恼怒不已,但若不说,弋阳长公主也不会再信任她了。
几番权衡之下,妺喜才会选择让弋阳长公主去刺破这真相。
“此事究竟如何?”弋阳长公主盯着妺喜一问,随即又似是恍然一般的点头,“本殿明白了!此事本就是王上想借此扳倒苕琬,对吗?”
弋阳长公主本就本是不喜欢和妃,若是想这么理解,倒也无不可,只是妺喜不能,她必须把弋阳长公主的思绪引入正确的轨道。
“和妃娘娘的出现本就是意外,妾当真不是有意的!”
妺喜的话,说的本也刻意,她明知道弋阳长公主对和妃的厌弃,如今这么说,只是想博取最后一点点的怜悯。说来倒也神奇,还当真是奏效了,弋阳长公主扶起了妺喜。
“这本就不是你的错!那和妃本就该罚!你只好生的告诉本殿!究竟发生什么了?”
听到弋阳长公主如此说,妺喜忙正了正身子,再次跪下磕了个头。
“长公主殿下莫要为难妾,妾这一生早已是只为王上而活,妾卑微,不敢视长公主为挚友,但也算是知己,但王上,却是夫君。”
妺喜故意把话语一时间转到了履癸,这也让弋阳长公主不得不往履癸身上怀疑。
“王上本就知道你并无怀孕,对吗?”
妺喜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他为的,还是那枚珊瑚珠吗?”
妺喜面对眼前有些声嘶力竭的弋阳长公主,觉得有些陌生,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对于履癸的行为,似乎只有更深的心痛。
“长公主殿下息怒!”
妺喜略显惊恐的话语,让弋阳长公主顿时有些清醒了,无奈的摇了摇头,阖上双眸,过了半晌,便睁开双眼,扶起了跪着的妺喜。
“快起来吧,本殿方才,并非是怒,而是心寒。数十年姐弟的情分,倒不如一枚珠子!”
扶起妺喜的弋阳长公主渐渐的背过身,望着窗外的山景,妺喜看着那个孤单的背影,心里头阵阵泛酸。
妺喜一时间,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只是上前,垂首请罪。
“请长公主殿下发落。”
弋阳长公主的回过身子,浅浅一笑,眸子里似是带着一道光,对着妺喜摇了摇头。
“北姬,本殿不曾想过要惩处你,你爱王上至深,才会毫无顾忌的去帮助他拿到他想要的一切。一切皆是因爱而起,本殿何以怪罪?”
妺喜没有想到,素日里高高在上的公主,竟也是如此的平易近人,她的宽容和原谅,让她无地自容,刚想开口,弋阳长公主却把她拉去了一旁的正殿。
脚步落在了那张画像前头,妺喜的心里不觉间竟忐忑起来,心中猜测着或许即将会发生的种种可能。
“这是本殿的母后,也是王上的母后,是先王后。”
弋阳长公主的介绍很是简洁,可这一切,她早已知道,可今日,弋阳长公主讲来,特别的不一样,甚至,妺喜有些不安。
“当年母后仙逝,是本殿与王弟二人,独自在后庭的血雨中存活下来,那是一场生死与共,不管日后如何,今生必然不会忘。在我心中,王上早已是比我生命更重要的人了,母后仙逝那日,我们跪在床榻前,她说‘你王弟日后是要当王的人,他可以无情,但你必须有义’,本殿就着母后的遗言苦苦支撑,我不能让苕琬破坏了这一切,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