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泽乡挖砂场。
孟虎子和一群兄弟正围着一张大圆桌吃这大锅饭,一群三十来岁的汉子都来自农村,能吃苦,能干事。孟虎子今天心情很不好,原因很简单,天诚运输公司的老板,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竟然不买他的帐。其实,孟虎子说要八万块那是开玩笑的,自己手下的兄弟包括自己都是实在人,八万块只是随口说说,装逼提高提高气势而已,真给他八万块,估计他还不敢要呢。自己在挖砂场只不过是个闲职,等老板回来知道自己把客户给撵走了,还不得开除自己?工作没了,妹妹的学费交不上,家里两个老人还等着米下锅。
“唉!流年不利啊!”孟虎子一声长叹,拿起桌上的七十二度蒙古烧刀子,倒了一满杯,仰头干了。
‘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手机铃声)
“喂?你找哪位?”孟虎子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张小千阴冷的声音“孟虎子,还记得我吧?天诚的老板,我劝你最好跟学校联系联系看你妹妹还在不在学校,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这个做哥哥的可别太心疼啊!千万别报警哦,不然,你连你妹妹的一根头发都别想得到。”说完,电话直接被挂断。
孟虎子一个激灵,身体内的酒精瞬间化作冷汗排出,脑子一下清醒过来。
旁边人看出来不对劲,立刻有人问:“咋了?虎哥?”
孟虎子猛然起身,面目狰狞,咬牙道:“张小千,我妹妹要是出事,我把你活刮了!”
电话拨回去,却提示正在通话中。孟虎子又连忙拨通孟知秋班主任的电话,“喂?李老师吗?我想问问我家知秋在不在学校啊?”
老师显然知道孟虎子的底细,不屑的回答道:“你们这种人啊,自己在外面惹了事,现在想起来担心妹妹了?下午有个小伙子把她接走了。”
道了声谢,挂断电话。孟虎子双肩蹋下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没有理会旁边人的询问,他双手紧紧的扯住不算很长的头发,眼泪从指尖低落下来。
没过一会,电话又响起来。孟虎刚要接通电话,旁边一个丹凤眼的汉子拦住他道:“虎哥,别紧张,对方抓了你妹妹肯定是为车队的事来的,车队现在在咱们手上,你越是表现的焦急,对方就越是容易拿捏住你的心理,听我的,语气放淡定一点。”
“喂,张小千是吧?”孟虎子尽量把语气放平静:“扣车的事儿是我不对,你想咋办画出个道道,有事好商量,我妹妹要是出了事儿,你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张小千在电话另一头暗暗赞了一声,‘是个人物’。
“这样吧,你先把我的车队放了,明天中午十二点,江边金鹰网吧旁的老何川菜馆,我请你喝酒。敢不敢来?”
“喝酒?哈哈,我最喜欢,明天我一定准时到,车就先隔我这儿,撒时候谈成了撒时候放。”说完,孟虎子主动挂断电话。
旁边的丹凤眼汉子竖起大拇指赞道:“虎哥,有大哥范儿!”一群兄弟跟这奉承起来,唯独孟虎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事都别说漏嘴了,传到我爸妈那儿可就坏事了!”
“放心,兄弟们心里都有数。顿了一下,丹凤眼汉子继续说:“虎哥?明天你打算带几个人过去?”
孟虎想了想说:“人多也不一定有用,毕竟我妹妹在人家手上,带的人多了反而容易引起对方的警惕,而且还显得小家子气。老白,明天就我俩去,你敢不?”
老白就是那位丹凤眼的汉子,全名白晓生,年龄三十出头,是孟虎子同村的老乡,早年在广州讨生活,混迹了几年,虽一事无成但见识比其他的汉子要强多了。一直以来,老白都是孟虎子团伙的首席军师。他抿了一口酒,腆着微微泛红的脸色道:“古有诸葛亮深入吴地舌战群儒,今有我白晓生勇进天诚智救知秋,千古绝句啊。”
晚上八点,张小千从附近饭馆买了一桌酒菜,两平方的大圆桌摆了一整桌,老鼠,张钢,小强已经迫不及待的先吃了起来。
张小千敲敲敲门,喊道:“小丫头,吃饭了!”然后转身坐在背对孟知秋所在房间的位置上。
不一会,孟知秋从房间里走出来。
“老鼠?咋了?菜不好吃?”张小千疑惑的看向对面的老鼠,然后夹起一块牛肚放进嘴里嚼了嚼。老鼠没有理会他,只是,嘴巴长大的能够吞下一枚鹅蛋,嚼碎的菜渣混合着啤酒从嘴角流出来。呆滞的表情,眼神动也不动的盯着张小千的身后。
再看小强,张钢,两人跟老鼠一副德行,正纳闷的想说点什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转身,张小千
的表情瞬间凝固。只是那么一瞬间,仿佛走进了好莱坞颁奖典礼,对面,迎面走来一个女孩,蓝色的时尚套装穿在身上像极了童话里的公主,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膀上,大概是因为刚刚洗过,上面还沾了几滴水渍,一双明亮狭长的眼睛上贴着长长的睫毛,呼哧呼哧像两把小扇子一样煽动周围的气氛,大概是因为害羞,女孩儿的皮肤白里透红更显一丝抚媚,玲珑小巧的嘴巴下面是尖尖的下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略微扁平的胸脯尚欠发育,不过,有句话说的好啊,残缺也是一种美,你说呢?
张小千何许人也?经历过父母双亡的仇恨,心理素质比老鼠小强一辈强太多了,仅仅是一瞬间,他就回过神来。连忙拉过旁边的椅子,把孟知秋让到位置上。
老鼠等人相继反映过来,大叹:“小千的眼光太他妈好了,这衣服完全是给小丫头量身定做的,”。没有人直接夸奖孟知秋的美貌,只是一个劲儿的说衣服的适合,这更加贴切委婉的表达了孟知秋非同寻常的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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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张小千带着手下一帮兄弟,加上老鼠喊来助阵的小混混,十几个人在老何川菜馆定了一桌菜。酒是自带的老鼠他爸自己酿的红高粱,度数高达七十六。
中午十二点,孟虎子带着老白很守时的出现在饭馆。包间内,张小千坐在靠里的位置上,面前放着空酒杯。身后,老鼠一帮兄弟手持铁棍站的笔直,眼神盯着门口。
孟虎子一进房间,老鼠等人立刻面露杀气的盯着他。事关自己妹妹的安全,不能退缩,孟虎子老白一前一后走进包间在张小千的示意下,找了个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张小千道:“虎哥真是守时的人啊,一分钟不差,不早不晚,佩服!”说完,拿起旁边的酒壶倒了三杯。
“我老虎手下一帮兄弟跟我混,不因为别的,就因为我守信用,说哪做哪,我来了,我妹妹呢?”孟虎子傲然的说道。
张小千哈哈笑了两声,“虎哥的名声我是知道的,从小在村里打架斗殴,老爹老妈被派出所叫去问话都不下十次,丢尽脸面。二十出头,跑去镇上的棋牌室给人看场,拉不到客人又爱惹事,结果被老板开了连个工资都没发。终于熬到三十岁,结识一帮兄弟在挖砂场干,不料又摊上这档子事。妹妹上学的学费也靠借来的,高三的学生了,连个复习资料都买不起,穿的破破烂烂让别的同学笑话。”
张小千说一句,孟虎子的脸色白一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握紧的双拳上青筋突起。“够了!”不再搭理老白私底下的阻止,孟虎子一声爆喝!站起身来,手指着张小千道:“祸不及家人,我孟虎子贪财扣你的车是我一个人的错,跟我妹妹无关,跟我兄弟无关,今天我把话撂这儿,你放了我妹妹,答应别找我兄弟的麻烦,我任你处置,我要是眉头邹一下我不是娘养的!”拿起桌上的酒杯猛灌了一口,接着道:“要是我妹妹少了一根头发,张小千,我告诉你,我孟虎子虽然没本事,但是手下还有几十号兄弟,大不了,咱。。”
话没说完,孟虎子哑然停嘴,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和愤怒的火焰。
对面,张小千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把玩着一根红绳,绳子上系着一块小铜片,刻着‘知秋’两个字。
“啪!”孟虎子把酒杯摔在地上,操起身边的椅子准备开打,老鼠等一帮兄弟也举起铁棍,战事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