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反清义士闯江湖
柳一江直挺挺地躺着——他“死”了!
一团死气突然钻进了他那枯死了的心中,在一瞬间爆炸了——心碎了,肺裂了,五脏六腑全被冻结了!
“爹——”“师父——”“师叔——”“叔父——”、、、、、、
哭声、喊声、纠缠成一个无头无绪的乱麻线团。
它把柳一江的魂魄封锁着,不让他飘向极乐世界。
柳一江他想喊、挣扎,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力气耗尽了,灵魂也变得疲惫而安静了。
渐渐地,他的眼睛变亮了,他在用自己的眼睛审视自己的血肉之躯,审视自己的心肝五脏、审视自己行走江湖时和归隐鸡鸣山时的脚印——
“反清义士走江湖,赶走满清还大明”——这是师父“夺命一刀”吴雄明教给他的战歌,唱着这歌,他在反清复明的队伍中神采采飞杨,他在与清妖激战中挥刀拼杀。
那是一场七彩的梦,尽管美好,但还是破灭了,
他在反清的征途中,有血、有泪,然而,这支歌一直印在脑海中,让他心中永远充满憎恨清妖的动力、、、、、
“治病求人,诚信为本”——这是他岳父传授医术时告诉他行医的道德准则。
照着这准则,他走遍鸡鸣山的九十九道湾,用自己的一双手除病解难,但他也没为此而满足。
也许,正是一首歌,一个准则,在他的血管里奔涌,他才昂首挺胸地立在鸡鸣山之巅,成为百姓们称颂的义侠义医。
正是由于他对清妖的仇恨,不顾一切、才叫他舍生忘死地救吴剑锋,给吴剑锋剥肉取断镖尖,应该说他无愧于列祖列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
“但他今天失败了!”
“吴剑峰,我的孩子!他的灵魂在凄凉地呼唤,那样动情、那样充盈着关怀。”
“不!他不是吴剑锋,他是清妖年羹尧!”
“不!他不是“夺命一刀”吴雄明的后人,他是清妖!”
“不!他不是侄儿,他是杀人强盗!”
“不、不、不、、、、、、”
他终于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自己不可弥补的大错,简直是罪大恶极!”
于是,他气死了——是被自己的罪过气死的!
然而,他不能死——人生的磨难还没终结,他还要在自己铺设的黑路上再走一程。
“我没有错,我救的是吴剑锋,是剑锋、、、、、、、、”
柳一江的灵魂一下从他心中挣脱出来,重新依附在自己的躯体上,他伸出手,竭尽全力,他呼喊吴剑锋我的孩子、、、、、、
“叔叔,你终于醒了!”年羹尧哽咽的叫道。
柳一江睁开紧闭了一天一夜的眼皮,惊异地看到,满眼泪水的妻子、紧咬嘴唇的女儿、皱眉不语的徒弟,还有一群人!身高体壮的是苏聪,虎眉大眼的吴剑锋,不,是年羹尧,还有一个美丽的女人,眼里含着泪水——她是谁呀!
“爷爷——”一个小男孩扑在他身上,一双小手指着他叫道:“爷爷醒啦、、、、、、”
“你是谁家的孩子?”柳一江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孩子好像没有听清楚,急忙用眼光向年羹尧求援。
年羹尧急忙俯下身子,轻柔地说:“叔叔,这是你的侄媳,叫柳兰芝,孩子叫阿华是你的孙子!”
年羹尧从路上截回柳一江一家,重新安置在天荒坪大药铺的老房里。
不管柳一江一家想什么,他决计按照自己的意志来实施报答救命之恩。
他派人从京城年府接来了妻子和孩子,安置在他以前治过伤的房里。
“叔叔,我是你的侄媳柳兰芝!”柳兰芝站在柳一江的床前,轻声呼焕。
可这时的柳一江却闭目不应。
“爷爷你睁开眼呀!”阿华已经爬到床上。
欧阳冰倩、罗浩宇和柳雪萍都被生活的奇迹搞呆了。
他们都沉默着,不知说什么才好!
苏聪急得不停地挪动步子,耐不住地说师叔,吴大哥和柳兰芝嫂子一直守着你,如今你老醒了,有话尽管说吧!
“出去,全都给我滚出去!”
柳一江突然发出一声咆哮,意把那小男孩阿华吓得“哇”地一声哭了,柳兰芝也吓得连连后退。
年羹尧和苏聪交流一下目光。
“阿华,爷爷有病,还要休息,我们先出去!”
年羹尧拉着柳兰芝,抱着小男孩阿华往外走,苏聪也低着头跟在后头。
“你给我回来!”柳一江冲着苏聪的后背指了一指,他那右手食指扰如一道圣旨。
罗浩宇赶上一步,轻轻拉住苏聪的长袖。
苏聪转身来站在床边说:“师叔,有话你尽管说吧!侄儿听着。”
柳一江伸手叫罗浩宇扶他坐起身来,他朝妻子和女儿摆摆,说:“你们都出去。”
雪萍母女悄悄地走了,只留下罗浩宇守护。
“苏聪,你坐在我身边!”罗浩宇伸出枯枝般的手,拉住了苏聪,让他坐在床沿上。
“孩子,快给我说说,鸡鸣山倒了,大清盛起,这一切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呀!”
苏聪叹了口气,羞愧地低下头,怎么回事?师叔在质问他——可他也不知道如何说起,只好说道:“师叔,你老要保重身体;鸡鸣山没倒,而满清盛起也不是百姓的错,一切都好的。”
“混账东西!“柳一江的火气又被勾起了,指着门外,怒道:“是你把清妖领到鸡鸣山来的,是你把年羹尧这个狗将军领进家门来的,你知错吗?”
苏聪没有辩解,只是惨然地苦笑了一下。
“师叔,这事、、、、、侄儿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呀!我怕、、、、、、”
“怕什么?”
“我怕你老真生气!”
“该生气的,不生不行;可气死也得死个明白;你给我讲实话。”
苏聪还疑一下,似乎是进行了一番紧急的思索和权衡。
“师叔,汉人和清人的事是很难讲清楚的,但如今雍正是新皇登基,唉,我也讲不清、道不明。我就从我到洛阳以后说吧。”苏聪停了停,又说:“到了洛阳,我把吴剑锋大哥送到反清复明会,才知这反清复明会乃是四阿哥秘密安排的联络地点,这吴剑锋就是年羹尧,曾经给四阿哥当过侍卫,人家待我也不错,好吃好喝好伺待。”
“你就不打听打听才送去!”
“找谁打听?”苏聪苦笑说,“洛阳不是很大,不像鸡鸣山这么小,那里车马水龙、人山人海,我到了那地方,也迷路了。”
“那你就该早点回来!”
“早点回来唉,一言难尽。”苏聪叹息一声,坐师叔的床沿上,双眼向外望去。
解释道:“师叔,你叫我往哪儿走呀!回鸡鸣山吗!您老可别忘了,那时,我正被官府通缉呢?既然在洛阳有吃有住又安全,我回来送死呀!”
柳一江似有所悟,点着头说:“也是,那时确实你被官府通缉!”
苏聪停了停,眼里闪着木然的目光,又叹了口口气说:“在洛阳呆了一个月,他把我带到京城去。到了京城,把我吓了一跳——原来他是个大清官员,而且还是一名大官。”
柳一江忿然道:“可恶的家伙,那你就该杀了他。”
苏聪无奈地唉了一声,说:“我杀他,他不杀我就是天大好事!师叔,你老也知道,那里是京城,是天下的脚下,他要杀我还不是一句话的问题,我何必犯傻呢?”
“你胆小怕死?”
“不是胆小怕死,这要看是一个怎么死法?我也是汉人,不明不白地死在京城,不值得,可我不但没死,还和他义结金足。”
“好啊!”柳一江气愤地说:“你居然和清妖结拜成兄弟?你敢穿这身狗皮,引狼入室?你忘了你的祖宗是谁了,你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
苏聪伸手按住柳一江那抖动的手说:“师叔,你老先别生气!”
柳一江说:“那好,孩子,以前的事,我不怪你,如今,你既然还叫我一声师叔,那就听我一句话。”
“师叔,你老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