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超龄元帅
日子就是这样过的！
最终罗通屈服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老程更不敢问。
我没死，窦氏夫人没死，罗通没死，丑女儿没死……人人开始过日子，哪怕是鸡飞狗跳的鬼日子。
两个月后，一切都为人遗忘。
张士贵大丑鬼来信了。山西绛州龙门县没有薛仁贵，哪怕是姓薛的都没有。没有就没有吧，张士贵不说尽全力找，他却尽全力推荐何宗宪当李世民梦里的小白。
信里没有，这个人却在三哥的心里。他告诉李世民，薛仁贵会来的！哪一天？兵到了十万的那一天的某一天。
不齐国的使臣王彪来了。他还给李世民带来了三件宝物。李世民能不高兴吗？于是他兴奋地大叫，进来吧，远方的好客人！
圆翅纱貂，狐狸倒照，大红补袍，腰围金带，脚踏乌靴……穿得漂亮，可是王彪却没脸！原来他用一块手帕遮住了脸。
王彪给李世民的奏折上明明写了要送赤金嵌宝冠、白玉带和绛黄蟒服给李世民，可是他却什么也没带来。
为什么？他被人抢了。谁？高建王手下大元帅盖苏文。
王彪在李世民面前大说特说，他说盖苏文说拿大唐的天下就像放屁，将来李世民都是他的孙子，更何况是这三件烂货？……不仅骂，不仅抢，盖苏文还下手。他命人在王彪脸上刻字，要王彪带信给李世民。
“面刺海东不齐国，东辽大将盖苏文，把总催兵都元帅，先锋挂印独称横，几次兴兵离大海，三番举义到长安。今年若不来进贡，明年八月就兴兵。生擒敬德秦叔宝，活捉长安大队军。战书寄到南朝去，传与我儿李世民！”
我老程在看在想。看不明白写了什么，可我不得不佩服盖苏文手下的能工巧匠的水平。一张脸这么多字，这不是人这个级别能干出来的事。
李世民的脸变色了！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却是阴云密布！
三哥看了，他又开始得瑟李世民的梦和他的天文学研究论文。不过不用担心，只要找到薛仁贵，什么高建王，什么盖苏文什么摆设。
你派王彪来，我派王彪去！
李世立刻叫王彪回去，要是见到盖苏文，立刻骂回去。
伐东必要薛仁贵，可是薛仁贵还不知道在哪吃奶。金殿漂亮，一大群老头。头发白的白，抖的抖，还有几个重新开始用尿片……看着这些老臣，李世民眼中明显有了失落和失望。
年华易老，风光成灰！
李世民长长地叹了口气，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却把什么都说了。
二哥的老脸成了千年王八。气归气，可是二哥不敢出声。老得发黑的大煤球来劲了。他挺着老胸脯，大叫要开打。看大煤球这样，李世民就说，你可以试……他还没说完，二哥就站出来说，他也可以……
七十多岁！一年看到漂亮女人都没任何想法的混蛋年纪！
我挖着鼻屎在一起看，感觉这些老头真是悲剧。再想想以前，眼前的一切都更是闹剧。
人怕老，老一老，就完了！这真是何必加何苦！都老成这样的还和年青人去争，还要不要老脸了？我这样想着，真为跟在我们屁股后面，伸长脖子等机会的年青人感到悲凉。
我比你壮，我比你猛！
你比我蠢，你比我无能！……
两个七十岁的老头当着皇帝的面，死不要脸地抢本不是他们的元帅。二哥不能打了，他就以卖脑子和经验为竞争宣言，而大煤球就以自己看上去猛为申请要素。
我不禁想，这样的人当元帅，恐怕还要搭上一个连的大夫吧……
他们吵，李世民不出声，就任他们为老不尊地胡闹。吵没意思了，于是两个人决定比武夺元帅。李世民立刻同意！可我看，这两个老兄弟连上马都发抖，现还在这里比孩子式的胡闹。
比就比，比什么？
抬金狮子！
铁打成的狮子高三尺，外面镀金，重有千斤。
别人在准备，两个老头在扭屁股，跳广场舞蹈。他们在热身，可我看他们这是丢人。这是比当元帅，不是比傻子举重高手。谁以抬起狮子谁就是元帅？那么起重机就是天蓬元帅了！
举起金狮，绕殿三圈。这个弱智项目规定好了。大煤球的智商就是低，他还问谁先来。二哥当然说，你先！
以前大煤球能行，现在他行个鸟。但黑死的大煤球比煤黑！七十岁的他竟然能抬着狮子走一圈！可就是这一圈差点要了大煤球的老命。虽然他还站得直，可是我知道，他在沉默中研究骨头的链接性问题。
轮到二哥了！可是二哥才把狮子抬起来，我就知道不好了！二哥的大黄皱纹脸成了没有褶子的大红苹果。原来铁狮子竟然有这样奇快的美容功效！
才走了两步，二哥就像婴儿吐奶一样喷血了！
吐了，倒了！一群人傻了！
我们赶紧冲上去，此时二哥已经两眼翻白了。活该不活该，就是活该！金殿大乱，尽是鬼叫。李世民吓得没了皇帝样，其他人个个没有当官样。好不容易，二哥才醒了。
自己没用，就让大煤球当元帅去东征吧……二哥嘴里流血，神志半清不清地说着，就像在留遗嘱。
李世民眼泪不停，我们这些老家伙肝肠寸断。李世民大叫，这元帅还是你的，谁也拿不走……
一场闹剧结束。
看着二哥远去的身影，我有了不祥的预感。
人人都要走到这一步！无论英雄还是狗雄。
二哥病了，阳气渐渐消散。
听着他不停地残喘，我老程心里很不是滋味。大哥来了，三哥来了……还活着的那些瓦岗兄弟们全来了。
一屋子老头，一屋子悲凉。
这时有人哽咽着说到了“想当年”！一听到这些话，二哥的眼睛终于有了些亮光。他有着活气了，可是在我们看来，这更令人悲痛。
是啊，想当年！
在这里的人都可以叫英雄，活着的英雄！当然有真英雄，更多的却是混着来的所谓英雄。谁是谁的厉害，谁又是谁的混蛋，这一切在年老面前显得如此沧桑而又悲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