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如今已是青龙八十三年，你，罢了，你赶紧走吧，我不收凡人为徒，况且我一生从无弟子。”楚莫绷着脸道。
郁亿羽言辞十分正视，心里却在犯慌，他道：“徒儿能获重生，还得以师傅，师傅犹如我再生父母，今日又在师傅的指引下，知道了不少这混沌世间上的许多，师傅，你既然教了我那么多，为何不肯收我为徒呢？我知道，师傅其实心里是想收我这个徒儿人家说，头扣三响便算入门，我方才扣了那么多，师傅，你老人家心怀慈念，收下我吧！”
楚莫一下子被说的无话可言，半晌，才道：“我从没见过如此能说会道的人，看你资质虽然差，但是还是能说一串子话可是，话说回来，你资质太差，我实在不能收下你。”
“师傅，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刚夸我能说会道，便足以证明我骨子里有一股聪颖，然而又说我资质太差，这话倒不对了，小子我不是自诩，但也不算是笨蛋之辈啊！”
“你心机太重了！”楚莫无可奈何，只得指着他的鼻尖道。
郁亿羽一脸无辜，道：“在世上混，有一句警句，叫做，心机重，吃块肉，心机薄，啃薄膜。师傅，我生下来家境贫穷，若不是我凭借着几倍的努力，还混不到这种能吃到几口饱饭的地步，师傅，现在的人啊，已经不能跟以前比了。以前，叫花子过街，人家还扔把米过去，现在呢，人家饿到没饭吃，还没到门口，那发霉倒掉的白膜都被狗叼去了，你说，这世道苍凉，头脑不放聪明点，还怎么活命啊！”
这番话，似乎说到楚莫的心口，他摇了摇头，道：“这样的境况我还真没见过，但是沧海桑田，估计南瞻部洲也差不多就是如此，罢了，你说的我心都凉了，看在你还能陪我解解闷儿的份上，我就收下你了，可是，你这小躯壳骨确实不是练武的材料。”
郁亿羽讶然，忙将上衣弄开，那粗绳的印记还留在上面，然而胸肌十分显赫地暴露，郁亿羽得意地道：“师傅，你看我这身板，还不像练武的？不瞒您说，在我们那，我一个人能单挑十个汉子。”
“哦？”楚莫笑道，“那我考考你，接招。”
只见他弹指一挥，一道轻描淡写的黄光升起，郁亿羽还没反应过来，见那黄光如聚集的萤火虫一般朝他奔来，如一记重拳打在胸口，躯体飞至三丈之外，郁亿羽倒还能爬起来，心里却是暗自惊讶，心道我一个超能人，竟如此不堪一击，颤声道：“师傅，你这是什么东东？”
“这招叫做龙颜水击。好在你还能挡得住，看来还真不是吹是我走了眼。”楚莫道，“走，随我入海。”
郁亿羽惨叫一声，楚莫飞到眼前，拉住了他的臂膀，一阵清风，飞至海边，郁亿羽看到这苍茫大海，腿都打颤了，心道，这该如何的入法，难不成直接扎进去虽则他水性不错，但也不是鱼啊，这要是下去还怎么个上来法？
“师傅，我已经领略了你的轻功，这试水的功夫，我看还是不要学了，弄不好是要出人命我知道师傅是常海龙王，但这水深并不是咱轻易能进去在我们那有一阵潜水工具，有机会带来玩玩。”郁亿羽笑着道。
楚莫正色道：“这片海域便是我栖息之地，若想成为我龙族后裔，便要占领这座大海。”
郁亿羽突然感觉胸口激发出一腔热血，他道：“如何征服？”
楚莫沉默片刻，捋了捋胡须，荣光愈发的焕发，他道：“你想成为龙族后裔吗？”
“想。”郁亿羽二话没说，此刻还是先和他拉好关系，日后说不定还能靠得住，帮忙寻找韵石。
“那就融入其中！”
“啊！融入其中，莫不是跳海自尽？师傅，我，我只是一个人类。”
“只要万念俱灰，就可沉浸大海，常海只忠于那些无贪念的人，只要可以做到这一步就可以真正成为龙族一员。”
郁亿羽皱着眉头，本性的冷酷再次显露，他道：“可有人通过过？”
“去年一年就死了五个。”
“成功的有几个。”
“暂时没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大多都死了。”
郁亿羽哦了下，然而怔怔地道：“那，我岂不是去送死了？”
“你还想不想做我的徒儿？”
郁亿羽犹豫了下，道：“可以后悔吗？”
楚莫点了点头，道：“可以。”
“好。”郁亿羽看到那龙王失落的脸色，道，“留给下次吧。”
楚莫轻笑一声，倒觉得他十分有趣，便道：“好，有几分志气。”
“可是，你所说心境要达到万念俱灰的地步，如何才能达到呢？”郁亿羽道。
楚莫惨笑了下，道：“我与你讲讲我是如何成为常海龙王的吧！”
楚莫闭上眼睛，一只手拉住了郁亿羽的手臂，仿佛有种思想渐渐地与郁亿羽的思想相互融入，郁亿羽极力睁开眼睛去看那显现的一幕，楚莫更是构造出一副如电影般的画幕。
“这是三百年前的事故，我身为龙族一员，得益于一脉相传，可是在我那一辈，则有三个哥哥与我争夺龙王之位，当时父亲危在旦夕，巫妖大战，父王竟参合其中，与妖族站在一处，这是违反我龙族至高族规当时巫族实力鼎盛，妖族难当其锋，我们龙族实力也只是一般，结果可想而知，巫族长老将父王打伤，自此父王病入膏肓，王位之争就由此开始了，你看吧！”
这一幕景况终于浮现，但见沿海边，有四个青年伫立，各个都是虎视眈眈面对彼此，特别是那其中将近九尺身躯的男子，一副骄傲自负的样子，不屑于那三人相视。
“父王这一去，必然是要有人站出来主持龙宫和常海事宜既然大哥，二哥，三哥，都不愿推举我做第九十二族龙王，那么我便只好胆敢将三位大哥约到此处，做个明白的了断。诸位，你们便说说，到底谁更有资格做这个龙王！”楚莫当时年纪轻轻，说起话来倒是有几分凛然。
那巨人终于开口说话，道：“历来都是长者继承王位，我等四兄弟中，我常年为父王把持兵权事宜，若没有我，我们常海早就被巫族并吞了，而今也只有我有这个资格，我不当这个王者，你们谁也别想染指！”
此话一出，惹得其他三人盛气，俱都是咬牙切齿，那老三道：“大哥，你这话说的也太绝了，你可不要居功自持，莫要忘记了，当时巫妖大战中，是谁将父王和你一同救出来若没有我奋力施救，你还会站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我以为你会记住这些，早知道如此就将你丢到战火中，任期消灭。”
老大显然是一脸不屑，他道：“要是这样算的话，以前我救过你的次数，你还不要割掉自己的头颅也还不清了？”
老三冷哼一声，仍然觉得不服，这时，那老二出面道：“大哥，我看这样下去也争不出个你我来，我们便在此议论一番，这个王权之位到底是该归属谁的手上。首先，但凡成王者，要有四样过人之处，一为有智之士，二位武艺超群，三为志向广大，四为舍我其谁。我等中，有前三样者，大哥，老三，老四，然而第四样，有谁能做到？”
老大仰天大笑，道：“这有何不可，交给这大海便成，我等丢掉这龙甲，看看这常海到底是认同谁？”
老三颇有疑虑，然而为了争夺王位，他也只好把性命搭上，若要知道，这王位之争是他多年来便一直憧憬，渴望有朝一日能执掌全海。老三率先脱掉龙甲，老大随之后，老二和老三也都相继效仿。
“谁先来？”老二道。
老大不做声，老三道：“哼，我看你们都是贪生怕死之辈，还谈什么王位继承，与其将王位放在你们的手上，还不如扔给那愚蠢的人类。”
老大道：“好了，不要说了，我等一同入海便是了。”
老四怔了下，这才道：“三位哥哥，你们非要如此吗？这常海若是不认同的话，恐怕今生便与兄弟们无缘了。哥哥们，你们要三思啊，父王生前说过，不能擅自脱掉龙甲沉入海中。若是此举，必定是性命之忧。”
老二笑道：“你是贪生怕死，还是觉得父王生前拟了道不成统的诏书，将你令为太子，你便有资格说这些了，我告诉你，我四人中，只有你最不及格，若让长辈们筛选的话，你第一个便被淘汰。”
“好，那我便先入就是。”老三含泪冲近海中。
那三人呆了住，然而老大一声令下，三人的背影也消失在海面，良久良久，当一个散发男子从海中走出，将龙甲穿身，烈阳痛骨地照射着。
郁亿羽醒了过来，那楚莫道：“你知道该如何驾驭这大海了？”
“不知道。”
“前方就是大海，是我助你飞到海中央，还是你自己走过去。”
郁亿羽笑了下，径自走了过去，脑海兀自回映着那些长的个个怪异的龙族四兄弟，浪花拍案，花朵齐开，白条冲起。忽然，一个声音荡在耳边，兄弟都能出卖自己，这个世界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脸庞浮现出一个可人的笑脸，郁亿羽的心忽然疼了下，难道，只有母亲才能唤起她那张纯洁的笑脸，可是，这一切都停止了，如果自己还在那个世界的话，该是如何的悲哀。文茜或许还没有机会看到她的妈妈成为一个正常人，便被世界摧毁了。郁亿羽更加决心，一定要找到韵石残片，既然是韵石把自己带到这里就一定可以找回另一片，希望江教授尽快夺回成少康手中的韵石碎片。郁亿羽心头一疼，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自己的独断，如果，不是那次恶作剧，那她们该是怎样快乐地度过那余下的几年。
纵然来到这个世界，又有什么用？安然度过了世界末日，还是苟全保留了这条完整的生命？是谁说，有生命就有活下去的贪念？
生来便是被命运抛弃的孩子，只有金钱堆砌的房屋，只有金钱堆积的一切，让自己暂时麻醉，然后乐在其中，悲在其中。那些商场的明争暗斗，那一张张假的嘴脸，其中还有自己的面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退下来呢？
“这便是为何，当我看到文茜那纯洁的笑脸，我都会获得慰藉，只有她，最能让你感觉纯净。”郁亿羽自语道。
一朵浪花拍来，郁亿羽恍惚看到了那可人的脸蛋重出面前，一丝快乐扑入怀中，冲散了无尽的悲哀，然而转瞬即逝，这一切又归入黑暗。每一朵惊涛拍来，每一朵浪花消逝，这反复的悲乐不停地交替着。
让我死吧！只有这样，才能博得龙王的信任。只有这样。
郁亿羽忽然觉得自己完全不像是一个人，无论在哪里，都是伪装，都是伪装一个完全不像自己的人。人生下来，就有欺骗，就有遮掩，只有死的时候才可以光溜溜地离开，光溜溜地目空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