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亿羽定了定神,道:“想当年六级英语考试我都能过,还怕这文言文吗?况且,还只是半文言文,额,貌似又不是,罢了。师傅,你放心就好了。”
“那我走了。”
郁亿羽突然道:“师傅,你等一下,我能不能随你一起走啊?”
“你都说要钻研到底了!”楚莫不解地道。
郁亿羽苦笑着,道:“师傅,可是,可是,我现在很饿了。”
“哦,我忘记了,我这就去交代,让当地渔民定时与你送饭。”说罢,楚莫拂袖离去。
郁亿羽蓦然觉得自己就好像身在监狱,竟还得按时等人送饭,他摇了摇头,看着手中的三本书籍,眼睛瞪得老大,翻开第一页,全神贯注地咬文嚼字。
“第二十三页,这“鉏”字,到底念什么?“郁亿羽疑惑着,心道,“反正都已经跳过那么多了,也不在乎这一个。”
“常青树曰:石者,通心人也,双手伏地,盘腿,屏息,做打坐状,心如止水,邪念含于惊魂中。此法,乃道者重新意义,是如此妖族道人定则。”郁亿羽又念了一遍,也不禁按照他所说的做了起来,可惜这腿是终归盘起来了,但是伏地,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郁亿羽咬着牙盘腿弯着躯壳想要将两只手摊在地上,可是这后面上下的筋骨实在疼的要命,看来自己的柔韧性实在一般,还没有到舞蹈家的地步。
“这家伙,怎么那么厉害,看来不跳舞真是可惜了。”郁亿羽嘟囔着,道,“这伏地既然做不到,那我就当伏字为扶了,试试吧。”
郁亿羽本以为如此投机取巧十分可笑,自己也是拿来做做,没想到这全身放松,精神收缩,一时间全身竟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一股白热的火焰从脚跟烧。
“当当当。”
郁亿羽回过神来,捂着脚跟,道:“他怎么这么烫,难不成这伏与扶是通假字不成,也有可能,《石巡记》与《石寻记》便是,看来这古书还真是奇特无穷啊!”
“郁兄,郁兄。”
郁亿羽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喊门,他拖着痛脚跑了出去。
“郁兄,你,你果真没死!”汪玉函激动地道,一把将郁亿羽揽住,痛不欲生的样子。
郁亿羽试图安慰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汪兄,别这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我们又相遇了,便是上天造就好了,你手里拎的什么?”
汪玉函忍住激动,道:“这是常海龙王叫我来带给你的饭菜,如今,你已经是我渔村顶礼膜拜的仙人了!”
“额,如此?那你爹爹。”
汪玉函忽然沉默了,郁亿羽察言观色,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忙道:“来来来,进来坐,进来坐,咱兄弟俩既然重逢了,这次就要喝个痛快,喂,你带没带酒。”
“当然,酒乃情义象征,这次能与郁兄相见,我已经是开心至极了,我们要喝个痛快!”汪玉函爽快地道。
那酒水半坛下肚,郁亿羽望着醉如烂泥的汪玉涵,劝道:“你不能喝就莫要逞强了,酒乃穿肠毒药,别喝了,反正都没有了,剩下的都交给我吧。”
汪玉函倔强地抢过,道:“谁说我不能喝了。”
眼看他咕噜咕噜地下肚,郁亿羽苦笑不堪,原来这些人的酒量真的是不行啊,这点酒精的酒水都能喝醉,自己倒还没感觉到酒的味道他都倒了。郁亿羽料到他是有苦衷难言,这人啊,喝酒要看情绪,若是带着愤懑的态度上桌,不管平时酒量如何,都会醉郁亿羽试探地问道:“汪兄,我知道你还能喝,大家都是男人,不妨说说心中的苦恼,一些事情说出来比憋在怀里强的多。”
“我爹爹死了。”
“啊。”郁亿羽道,“虽然老伯我与老伯之间有些误会,他还险些要了我的命,但是,这终归是为了保护你们的渔村,况且我看的出他是如此的疼爱你,节哀吧。”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不是郁兄方才刚说的吗!”
“你,还没醉啊?”郁亿羽尴尬地笑道。
汪玉函脸色红晕,摇头晃脑地样子,自嘲地道:“我本就是一个孤苦伶仃,没有人疼惜的人,这世上连生我的父母都不愿要我,将我抛弃,呵,我还牵挂什么?”
“嗨,我们是男人,要学会坚强,父母将你带到人间,难道就非要将你抚养到大吗?”
“你,懂什么?自小就没有父母的爱,看着别人,那份痛楚含在心里有多难受!”汪玉函忽然吼了起来。
郁亿羽冷笑一声,道:“那倒未必,我从小到大就没有跟父母认真待在一起过,大多时间都是我与家里的佣人守着一座偌大的别墅。”
“呵呵,郁兄生来就在大户人家,是见过世面哪像我,一个乡巴佬。”
“我见过世面,我还不如你呢!在我们那个世界,或许我还能称得上走南闯北的人,可是来到这里,我连三岁娃娃都不如,神舟浩土,对于我来说是一个陌生而又惊人的世界。”
汪玉函打了个饱嗝,道:“郁兄,你答应我我们以后要一起行走天涯!”
郁亿羽突然觉得汪玉函这个人十分憨厚,值得交友,便将他一直以来都习惯性的隐含褪去,道:“既然答应了,又怎会反悔,况且在这里我也就你一个朋友!”
“朋友?只是朋友?”
“那是什么?”
“是兄弟!”
郁亿羽心沉了下,兄弟?我不就是被兄弟害的?他笑道:“兄弟也有反目成仇的!”
“对我来说,兄弟,就是出生入死,肝胆涂地,可以舍命相救的人。”汪玉函突然摇晃着站了起来,喊道。
“好兄弟!”郁亿羽被他振奋的表现激动着,他栗声道,“以后,就是兄弟!”
汪玉函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只见他笨拙地爬了起来,道:“好,那,那我们这就结拜。”
“结拜?”郁亿羽从小就十分反感这些形式上的东西,但是对于汪玉函的请求,他又不得不接受,冥冥之中他感觉汪玉函似乎就是要与自己命悬一线的人,他道,“好,怎么个结拜法!”
“你多大?”
“我,二十岁,你呢?”
“我,我十八岁,青龙年间五十九年出世那你,就比我早了两年,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我们以血为证。”
只见他狠狠地咬破手指,将血水融入酒杯中,郁亿羽也效仿他,二人共同饮了这杯酒,汪玉函喊了声痛快,双眼一闭,晕倒过去。郁亿羽还没来得及拉他,他已经呼呼大睡,躺在那里打起呼噜来。郁亿羽无奈地笑了下,盘腿坐在地上,继续翻起那些书籍,心里仍然坚信着能将这些要诀看透。郁亿羽颇感不对,掐指算了一算,怔道:“青龙年间五十九,那不是二十八岁吗?怎么?”
汪玉涵羞涩一笑,道:“我小时候得了一种怪病,到了十岁才如一岁婴儿般,终于成长,说来惭愧,怪不得他们叫我怪胎。”
郁亿羽哈哈一笑,赶紧转移话题。汪玉涵突然吐了口白沫,摇晃了几下,眼神似乎有些不利落了,猛然倒了下去,神志不清地睡倒。郁亿羽想去搀他,却见他昏头大睡过去了,不时低呓,郁亿羽惨笑不已。
“紫焰,紫焰。我,爹爹他死了,我不想再失去,失去你。”
郁亿羽一怔,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下,突然他又猛然一怔,心道:这小子喜欢的难道就是那个巫婆?哎呀,刚好两情相悦,真是成全了姻缘。
渔村沉浸在一片哀悼中,若是平常人死了也就罢了,草草了事,然而汪老头儿的死却不能如此草率,毕竟他曾给渔村带来过很大的贡献,渔村的居民们准备将他火化归天,在他们看来,火化便是将死者送去天界的象征,尸骨不存就能回归天界。
龙王楚莫站在高处看着这场葬礼。一个紫衣少女冲入人群中,目视着汪老头儿被火化的场景,难掩悲哀,不禁落泪,她朝那身旁之人问道:“玉函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那人摇了摇头,道:“真担心他会做什么傻事,这孩子。”
紫焰一听,吓得脸都绿了,赶紧去寻找汪玉函的下落,生怕他会出什么意外,待她将村内翻了个遍,跑到村外的时候便遇到了龙王楚莫,这少女低着头,脸上仍然带着几分倔强,本打算就这样不吭不理地走过去,哪知道楚莫道:“他在我的书房吧!”
紫焰一听,二话没说,便朝海岸边赶去,楚莫望着女儿离去的身影,胸口的痛楚再生,那背影像极了他死去的夫人,然而夫人在天之灵若是见到他与女儿这个样子该有多难受。楚莫叹了口气,龙族的命运就交在那个有缘人的身上吧,是生是灭,都在于天,天要我死,我还能作何抵抗?
“离封印****,还有四十八天了。”
远远传来渔村内一个男子的高歌:
长忧者,是芷也。
治我等忧虑,保我等安危。
渔州山江水,看常海千年绿。
呜呼一生如此,道天下还怎知我村人命?
天有三分,一分为尔,一分为吾,一分为诸位。
尔,挑担而去。
吾,紧随其后。
诸位,请稍作等候。
楚莫听着这再熟悉不过的歌谣,附和着唱了起来。遥远的天际,一番云虹落幕,几丈长线划破天穹,直直地奔波过来。楚莫愣了住,心道: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