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面,绿绿的树叶发出一阵阵沙沙声。一座飘着袅袅炊烟的竹屋,翠绿色的屋檐下系着别致的风铃垂帘,说不上是精致,又谈不上是负担,倒是为这平凡简单的小竹屋增添了不少美感。屋内布置极为简洁,简洁中不乏大方,屋体都由竹子搭成。一张古红色八仙桌在屋子的中央,还有几把竹椅,一一乖巧地绕在桌子旁。在左侧,翠绿的楼梯可上到二楼,站在楼上望去,屋后是一株株翠竹高耸挺拔,顶天立地,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它四季常青。那竹林绿得像一块无瑕的翡翠,像一道绿色的屏障。浓密的枝叶透不进一丝风,棵棵挺拔直指云霄。
竹房外是一正方形的竹院,缠绕着高高的竹屋,仿佛是母亲胎里的婴儿,母爱不让它受到一丝伤害。竹院左边是个用竹子搭建的小棚,小棚下面是用竹子做的桌凳,桌子上面摆放着象棋残局。一名鹤发童颜的老头身穿白色长衫,长长的白胡须与衣角随风荡漾,犹如仙风道骨般正坐在棚子下,目光炯炯盯着那残局,却迟迟不落子。
在竹院中央,地上的黑白石头拼成一副太极图。在太极图白中黑点放着一个大木桶,大木桶里有一位昏睡的少年,他被红色冒泡的水浸泡着,被赤红的太阳照耀着,使得白方空气围绕着木桶流动,似乎在吸收着太阳之精华。
夜晚,白中黑点的大木桶被移到黑中白点,被月光照耀着,红色的水变成了浅绿色。鹤发童颜的老头双手中指及无名指向内弯,大姆指压住中指及无名指指尖,在大木桶周围嘴里振振有词念道:“流方体气,冰遇热融,热遇冷红。太阴化生,水位之精,虚危上应,阴阳合形。”顿时,周围气流骚动,奔向老头食指。片刻,老头将食指指向前方,在食指中的气流聚向前方大木桶内,使得大木桶内水流急速缠绕着浸泡的人儿转动。
在治疗的这些天里,躺在大木桶的少年时常重复说着梦话:
“爸,求你不要打我,我没去网吧花钱。”
“爸,你能像以前妈妈在的时候那样对我好么?”
“爸,我会好好努力分你分忧。”
“爸,我不是废物,我不是。”
“妈,我好想你,你在哪?”
“爸,我好冷,好热。”
老头听的都忍不住差点流了泪,呢喃道:“冤孽啊!冤孽啊!”
日复日,终于快到了七七四九日的最后一天,鹤发童颜的老头松了一口气,呢喃道:“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卯时,太阳缓缓而出,老头打坐在太极图中间,双手中指及无名指向内弯,大姆指压住中指及无名指指尖,嘴里不停的念着道词。直至子时,老头依旧如此。这一天,老头不吃不喝,嘴里念着道词也没停过,只为大木桶中的少年。
天空渐渐亮起,竹院的木桶早已不在,而少年躺在竹屋内的床上,老头正给这名少年在把脉。把完脉,拿出袖子里的一大串金银色针,有大小长短之分。双手每个指缝紧紧夹着一根针,用力一甩,每根针都向着少年背上而去,每根针落扎在穴位都不同。老头双手平方合并,缓缓移离,只见扎在少年身上的所有针也正缓缓转动。片刻后,少年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嘴里依然重复着梦话,但渐渐的平静。老头见此,立马拔掉了少年身上的所有针。
在昏迷的这些日子里,少年再也没说过梦话,每日三餐都有老头细心喂入口罩,每当早晨老头便给少年施针。如此反复,渐渐二十天过去了,躺在床上的少年眉目终于微微动了一下,老头知道,这是要苏醒的征兆,便立马准备热水桶和药材。
少年迷迷糊糊缓缓睁开双眼,一丝光芒映射,使他忍不住用手去遮挡,同时他感觉到自己正躺在床上。起身后,坐在床上,缓缓移开遮住双眼的手,眯着的眼睛慢慢适合光芒的照射,渐渐睁大,才看清周围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少年见周围没人,便下床起身,几个月没路的他差点摔在地上,心里害怕的直跳。小心意意地一拐一拐走向屋外,站在屋外门口,看着面前一片青山绿叶,一阵阵大自然之香扑向呼吸道中,仿佛人间仙境般世外桃源。
“你醒啦。”少年听见有谁在说话,看见从侧面出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头,心想:“难道我死了吗?这难道是天堂吗?”
老头对少年招招手,喊道:“快过来。”
一间竹林浴室,充满着浓浓的药香,少年皱着眉目,捏着鼻孔。老头见此,笑道:“日后每天都需浸泡,慢慢就会习惯。”
少年心想:“这难道这是小说里面的神仙水吗?新人升天都需要洗去凡尘的污泥吗?”少年看着大木桶绿色的水上飘着各自药材,转向老头慢吞吞说道:“我脱衣服不习惯有别人在。”极怕老头听不懂自己说的话。
老头见少年害羞,笑道:“好,我出去,不过你要浸泡至两个时辰。少年点点头,目送老头离开后,便脱了衣服,此刻才发现自己穿的衣服早已不是自己熟悉的衣服了,而是蓝色长褂,心中极为羞涩。泡在桶中少年,对周围一览,心想:“难道天堂洗澡不需要沐浴露么?”片刻,少年在桶中居然睡着了。而在这期间,老头特地走过来一趟看看,似乎知道少年正睡着了。不知多久,少年渐渐睁开了双眼,看着桶里的水变成了黑色,便听见那位老头在叫自己出来吃饭。
少年看着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菜,都没见过,心想:“难道这些传说中仙人吃的饭菜?”但又觉得这些不是饭菜。老头见少年未到碗筷,便说道:“吃吧!吃多了就习惯了。”少年夹着菜往用舌头舔了舔,一阵苦酸的味道进入食觉,使得少年放下碗筷,一阵向地上呕吐,却什么也没吐出来。这时少年才明白刚才老头说吃多了就习惯这句话了。
老头见少年此模样,说道:“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慢慢就习惯了。”
少年心想“长久住在这,饿着也不是办法,还是吃点。”于是少年重新拿起碗筷,尝了一下饭,令他表情极其痛苦,心想:“没想到饭都这么难吃,这些仙人岂不是折磨自己么?”但少年这次将饭硬生生的吞了下去,感受一股温热的气流从喉部流入胃部,似乎在胃部形成漩涡,将胃部杂质清洗出去。
卟!噗!这声音使少年极其舒爽。但空气中弥漫着异味,少年闻着,心中尴尬无比,脸红耳赤,偷瞄了一眼对面老头,见老头面容毫无表情,心里渐渐放松。于是,继续埋头吃饭菜。卟!噗!又一声,极其舒爽的他尴尬的偷瞄一眼老头,发现老头还是没表情,便放心继续吃着。卟!噗!又一声,这是第三声了,少年舒爽的同时,心中都不好意思,不敢看老头了。等少年渐渐抬头偷瞄一眼后,发现老头已经不在了,心中顿时一阵轻松。
少年心想:“这是什么饭菜,味道极难吃,但吞下后又极其舒服,舒服同时又...那个。为什么老头不那个...?”
“把剩下的吃完。”从外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少年胡思乱想,少年看着眼前饭菜,想吃的同时又不想吃,但听到那老头的话,便不再多想。少年嘴里呢喃着:“吃吧,看我能放多少次。。”
从开始难吃到现在,少年觉得越来越习惯这味道了,越来越好吃了。吃完后,少年数了一共放了九次,异味充满整个房间,但他丝毫没察觉有啥异味。外面老头估摸年少吃完了,便进了去。一股股异味奔向老头的呼吸道,老头脸色极为难看,连忙运气内功,紧闭五关。少年见老头的表情,脸红耳赤连忙低下头,假装吃着饭。心想:“老头赶快离开。”
“别吃了,速度收拾,把饭碗拿去洗了,照顾你几个月了,现在是你回报我的时候。”听着这话,少年知道老头识破心中所想,脸上更红了。低着头收拾饭碗,只想快点出去。
少年在家时,帮家人洗过不少次碗,所以对于洗碗并没难度,难度的是居然没有洗洁精。“用旁边的药草洗。”此刻传来的声音,少年才知道旁边放着药草原来是用来洗碗的。少年试了一点药草,惊叹道:“药草洗碗竟然比洗洁精还管用。”
“从今天开始,你在这上面睡觉。”老头指向那用竹木做的晃动吊床,少年只能默默答应,向吊床走去。躺在冰冷硬硬的吊床少年,回想起曾经一点一滴,泛红的眼眶忍不住流下滚烫的眼泪。
“爸,你过的还好吗?”
“爸,儿子没用,没能帮到你。”
“妈,如果你知道儿子不在世了,不要伤心,儿子在这边过的很好。”
“奶奶,你还好吗?相信有爸爸照顾你,一定会好的。”
“妹妹,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给爸爸减轻负担。”
“爸、妈、奶奶、妹妹,我想你们。”
少年想哭,却没敢哭出声。寂静的深夜,老头却藏在距几十里处,听少年呢喃着,老头心中掀起了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