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雅略微沉思,而后猛喝一声,
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很凶狠。
他得意的转头看向自家师弟笑了笑。
风雅笑起来很真诚,很干净,仿佛没有一丝杂质。
这对莫颜触动很大,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后山”的诸位师叔伯会这般疼爱眼前这位师兄,在这样生死关头,还依然保持乐观,难道他真的认为这世上没有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包括死亡?
如果以前对风雅只是尊重的话,但现在莫颜是真的有些佩服这个总是有些玩世不恭的师兄了。
一瞬过后,莫颜晃过神来,暗道一声不好,对面像是受到莫大侮辱的黑衣高手,已经提刀逼了过来。
当机立断之下,莫颜转身至风雅身后,一掌拍在其后背,一股股雄厚的真气灌到风雅体内。
青衣无风自动,风雅的右手缓缓被抬起,他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右手,一股股真气涌向自己的掌心,修长的手在颤抖,放佛有些不堪重负。
当力量积攒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便会爆发。
风雅掌心那个神秘符文骤然喷出凛冽到极点的寒风,狂暴的寒风中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吹向一群迎面而来的黑衣人,二者才一接触,数名黑衣人便被吹到十几米开外。
这时,莫颜突然噗的一声喷了口血,显然催动那个神秘的符文消耗了大量的真气,而今又受些内伤。
书生风雅看到师弟喷血,吃了一惊,二话不说,将其背起,趁着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开始跑路。
在那几名黑衣人将体内的寒毒尽数逼出之后,便杀气腾腾的开始追杀这两师兄弟。
他们苦心布局数月眼见就能抓住宁不凡,拿到他们志在必得的东西,先前一切几乎就要实现了,都是因为这两个该死的混账打乱了一切。
所以他们一定要杀了这对师兄弟,这至少是对宗门的一个交代。
在风雅师兄弟两与黑衣人相继离开后,血海崖畔又再度宁静,只是地上的鲜血与尸体诉说着之前的血腥。
大约在一炷香之后,崖畔的树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只见那人浑身是血,脸上的那道伤痕尤为恐怖,显然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只是他活下来了,而他的对手必定是死了。
那人便是狄牙。
“看来还是晚了一步啊。”
他低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动作缓慢像是在思考。
“修罗殿,天罡府,离宫,如果这小子不死,你们就等着他的血腥报复吧。”
复仇?
呵,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决定出山,杀了那两个将他儿子烹杀的仇人,那个悲剧是他心里永远的痛,可是这么做真的有意义吗?
他摇了摇头,看着猩红的血海,神情变得有些惘然,他想起了他的师兄,以及他最好的朋友,
师兄秦假仙——曾经的江湖魁首,
至交好友,瞎子吴回——当代风水术士第一人。
他们都为了寻找血海宝藏,葬在这处不知是罪恶还是伟大之地。
一个曾经的同门师兄,一同研习巫族的无上之术,一个闯荡江湖的至交好友,那些一起奋斗的日子,是多么美好。
多希望你们都没有仇恨,多希望你们还活着。
想到此处,他不禁自嘲自笑起来,脸上的伤疤再次裂开,血水顺流而下,显得有些狰狞。
现在你们都死了,连同你们那些该死的仇恨也一同葬在这里。
而我还在饱受折磨。
“桀桀,桀桀,”狄牙忽然大笑了起来。
“宁录你为什么没有先去天罡府?若是先杀了那两个混蛋该多好,哈哈,现在好了,被人围困在须弥幻境,进出不得,你儿子也被人踹下血海,你没有实现当初的承诺,我对你的承诺自然无须在履行。”
癫狂过后,自嘲一笑,神情依旧惘然。
“希望你们下辈子都能投个好胎,不要再被仇恨左右。”
说罢便消失在风中。
只是留下了一地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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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平静的血海却有人影在浮沉,这人赫然便是被莫颜踹下不久的宁不凡。
被踹下血海之后,宁不凡凭借前几月抱石头时练习的一些水性,游了一阵子后便脱力昏迷。
此时他体内因为灌满了血海之水而浮在海面上,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天由命,随波逐流。
奇异的是长时间泡在血海之中他并没有被煞气所凝的海水侵蚀,他怀中有一个令牌在闪闪发光,像是在指引海水将他冲向某处。
隐隐发光的还有那把黑刀。
奇异的是它像是鱼跃大海一般,显得极为兴奋,可能用幸福来形容更为恰当。
它畅快地吸收着血海里的惊天煞气,随着时间流逝,刀柄处那个更像是图案的文字散发的光越发透亮。
那个被宁不凡比喻为一头一尾的文字,居然无人雕刻而自然勾掠起来,头与尾在延伸,仿佛是在幻化它的本来面貌。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天一夜,也可能是三天三夜,宁不凡就这样随波逐流着,那把黑刀在贪婪地吸收那另江湖人望而生畏的血煞之气。
直到某一刻,刀柄处那个图案终于不再幻化,此时它看上去极为古怪,看起来既有狼的身体,又有黑龙的狰狞面目。
这是一个看起来极为古怪的凶兽。
可能是吸收了太多血煞之气的缘故,它散发出一股比血海还要邪恶的气息,此时它停止吸纳,开始缓缓移动,目的地竟是宁不凡的身体,它拖着臃肿的身体缓慢移动到宁不凡的手臂后就此不动,这番模样就像是一只准备了好几年冬眠食物的蛇王找到冬眠之地一般神情满足惬意。
而若是有人打破了它的蛰伏,这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作为当事人的宁不凡对此却是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活着,而好像是在做梦一般,不能自拔。
但事实表明宁不凡的运气是极好的,因为至少此时他还活着,百年来多少江湖英雄只身近海,却从此了无音讯,因为那些英雄之中却是有一名与宁录齐名的高手。
杀圣——千面
话说一甲子前,江湖纷乱,江南武林方圆千里,并无统领,各大门派之间争斗不断,许多门派为争夺地区统治权,壮大门派实力,要统治这方圆千里。
这些门派实力都极为强大,多方争斗,就犹如一个小型战争一般,你今日夺我地盘,明日就一定要夺失地,不说攻城夺寨,但数十数百个山头之争,也足以让那片地域混乱,这样你争我抢,相互厮杀。
当年的江南百姓苦不堪言,但又能拿那些实力强大的门派如何呢?
这样的乱世持续了七年后,一个神秘人出现江湖,此人以刺杀见长。
神秘人每次出现都以不一样的面容出现,专杀门派要员,这样的刺杀并不分门派,只要是在江南作乱的门派几乎都被他光顾过,其中那些年杀人最多欺压当地百姓最恶的门派,竟是被神秘人连根拔起,屠个精光,连才学会走路的稚童都没有放过。
一时间神秘人凶名大振。
这一杀便是三年,在江南作乱过的门派首领几乎都被杀光,江南至此才堪堪平静。
这神秘人最擅长的不是易容,也不是刀剑之道,而是杀人,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杀了多少高手,性情邪乎,不能以常人来断,于是江湖人称神秘人为,千面妖郎。
千面以杀入圣之后,在江南的声望几乎达到了顶峰,无人能出其左右。
最巅峰时刻的千面,却是一路南行,执意要寻那血海宝藏,毅然决然,一头扎进血海红雾之中。
至此消失于江湖。
沉寂了多年的血海凶名再振,因为它生生吞噬了一名武学宗师。
相比之下宁不凡的运气确实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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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血海正中心有一座岛。
在海岛最边缘处有座土房子,土房子门前有路,人踩出来的路,很自然的歪斜,也没有经过装饰,一段土路,一段石板路,一段草路,完全是自然在安排。
路边没再有房子了,这靠海的山脚下,仅有一人一兽居住——一个骑黑虎给人看风水的老瞎子。
时值正午,春暖花开之际,端的是个睡午觉的好时候。
老瞎子每每碰到这样的好天气便会在土房附近的水松之上,睡个养神觉。
今天老瞎子的午觉并不安稳,烦躁的很。
原来,大中午黑虎就忽然开始对着海的方向咆哮,一会又仿佛嗅到极可怕的气息而开始嘶鸣,令人烦躁。
又过了一会黑虎估计是实在耐不住好奇与恐惧了,冒着被老瞎子鞭打的危险,将老瞎子叼上背,朝海边奔去。
坐在虎背上,老瞎子使劲儿拍虎头,表示不满,但心中也狐疑,今儿个这头蠢货发的什么疯?
蔚蓝,略带些许阴煞之气的海面上,有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影,漂浮在海面上,少年生死未知,只是任由那猩红海水拍打,此时正是午后,海水退去,少年被海水冲到了沙滩上了。
此时老瞎子与骑着黑虎,鬼鬼祟祟,奔到海边。
黑虎一眼就发现那个少年,立马驮着老瞎子奔将过去。
老瞎子感知着眼前的少年,顿时吓了一大跳,原来这个看起来仅十三四岁的少年居还活着,这让他吓得不轻,什么时候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就能活着穿过血海了?
他伸出有些颤抖的手,在宁不凡鼻尖下放了放,确认了眼前少年确实还活着。
“这太不可思议了,即便是一名宗师级别的高手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啊,这小子居然穿过了血海,来到了这。”
眼前的少年仿佛已经超出了老瞎子的认知。
略一思衬老瞎子决定让将眼前的少年抓回小镇研究个透彻。
于是黑虎叼着着宁不凡如风一般,溜回小镇。
在镇门口,老瞎子一嗓子吼道:都出来喽,来了个新鲜的活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