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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喜欢奇迹的人卷(1)

喜欢奇迹的人,原名范漠雨,41岁,居住在河北秦皇岛,在当地电视台工作。

看不到未来的风景

在这个时代的下午,我们迎着风

身体里,良心微微地,向左倾

没有伟大的现实,只有伟大的历史

黄色皮肤下,有一种悲悯,似重实轻

改变不了的航程,改变不了的前行

人性的夕阳下,江山一片红彤彤

稳定的结构里,有进退两难的痛

时间深处的草,不得不选择慢慢生长

我们的眼睛,看不到未来的风景

正如我们的心灵,是现实中的盲童

世道之火

世道人心的火焰在燃烧

相爱的火舌贪婪地互相舔一下

彼此又迅速地分开

火光照耀所有的过去和未来

而眼下这虚幻的生活,如巨大的烟囱

缓慢地吐出,生老病死的面孔

灰烬的沙盘,陈列着微观的因果

那些细小无声的山川间

也藏着冷艳的火

我的这辆车,真不错

身体,就像是一辆全封闭的车

我们开着它,走过这一生的旅程

童年到暮年,窗外的风景,不停地变换

这辆原本崭新的车,慢慢地残破

四季流转,或明或暗的风霜侵袭

有的车刚刚启程,在半路上,就抛锚了

还好我的这辆,质量还真是不错

它一直充满活力地,驶过了四十个春秋

我很感激,那两个,给我这辆车的人

他们让我尽览,这人间的景色

睡与醒

在这个世上沉沉睡去

我,又沉沉地醒来

有太多不知道对错的事情

做了,没看到结果如何

来的,去的,都归于一具皮囊

它,承受所有的因果

花谢花开,昏暗的尘世很大很大

醒也是睡,睡便是醒

时光的井

我用文字,拴住往事

把它们一点点送入过去

虽然,它们进入了幽暗的深处

我也可以不时地,像拎起

一根潮湿的绳子那样

把成串的人和事拽到眼前来

看看他们,从前的模样

这感觉就像,在厚重的时光中

我打出了一眼深深的井

保存着新鲜的记忆

伤逝

一个再严谨的人

也无法阻止自己身上

那些年华的流逝

看着至亲至近的人

渐渐地远离福祉和好运

自己能做的很少

经营得再好的一生

也会有一个致命的线头儿

一拉,就结束了

照镜子

这面镜子

人也照,鬼也照的

它心知肚明

鬼也喜欢

它纤毫毕现的反映

很妖气

鬼住进里面

在镜中虚幻的事物之间

淡淡出没

照镜的人看不见

里面的鬼,兀自顾盼

搔首弄姿

珍贵的日子

寒冷的天气落下来

打透了很多迈向衰老的身体

对季节有更深感触的人们

轻轻地手抚膝盖

缓慢的岁月,穿过我们的生命

每年都要带走一些什么

面色红润的青年人,注定要一天天地

从里到外变得空洞

街上匆匆走过的那些人们

裹着越来越厚的衣服

那是因为中年之后,他们身上的热乎气

越来越少了

自我的感觉,淡了许多

反而清晰地感觉到了,季节的变迁

他们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

越来越珍贵了

命运

命运,每天都在悄悄地

修正着每个人的人生轨迹

最终的结局,也可以更改

命运的手,雕琢着一块块顽石

让它们渐渐变成人形偶像

一点点露出模糊的面目

命运藏在哪儿呢,四季的流逝中

秋日,天边的一抹残霞

盛夏午后,天上的白云苍狗

命运静静地从镜子里向外看

众多任性的生命,正在扭曲消散

残次的躯壳布满大地

随想之二

突然感觉,世界像是个空旷的大舞台

我正寂寞地,和几个人在其中

不知在生活,还是在表演

其他众人,都像是与我无关的巨大背景

我的心里只有,那么几个人

他们,散布在或远或近的几个地方

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他们的冷暖

会让我动容的人啊,不要太多了

我的生命,承受不了那么多

在无边高远的天地中,生命倏忽生灭

我总是健忘地探手到火热的众生中

一烫,又缩回孤独的内心

留恋这一世

这一世的恩情,要多少世才能忘

认真想了想身边的亲人和爱人

这辈子结束的时候,我不想喝孟婆汤

虽然,那样能够干净地离开这一世

但我不想遗忘。哪怕是以一个孩子的身份

再回到这些人中间,我也愿意

突然,我这么期待转世,相信宗教的力量

但又想到,哪怕就是转世了

我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去爱他们了

其实我心里,有些讨厌这一世的自己

他太倔强,就算内心里是善良的

也会让身边的人屡屡受伤

我想换一个温文尔雅的自己

但即使我换了,他们却不会等待着

他们正在一天天地老去,一天天地远去

树欲静而风不止,流水般的人生从不停留

回头看自己的时候,我很喜欢这一世

很喜欢这一世我爱的和爱我的这些人们

我得到了那么多快乐,忧伤的事,我都忘了

我很留恋这一世,所以就算上了奈何桥

也不会喝孟婆汤,我决定了。

小城之冬

在这个小城市里

骄傲,是很可笑的品质

但我是否,就应该低下头呢

朋友们,去了天下的四面八方

理想的话题,多年不谈了

收入决定生活质量

大雪纷飞的夜晚,一部电视剧正在上演

像是,一段打不开的时光里

通往另一尘世的窗

此生之一

这世上,能有几人心安呢

负债累累的岁月在积累,回首看看

似乎没有人能心安

这人间真是个巨大的奇迹啊

春夏秋冬,生老病死,痴男怨女和山盟海誓

多么神奇的大千世界啊

我看到,听到,尝到,嗅到,抚摸到,感觉到

这珍贵的此生,心里微笑着

不知要对谁,说声谢谢

实属不易

你们编织的故事

在我看来,如五彩的气泡

如世上易逝的因果

退身,看深深红尘中的风雪

泥泞中的炉火,温暖岁月

改不了冰冷时光

你来我往的男欢女爱

汩汩流淌在,小千世界上的亲情

说不尽的百转柔肠

我经历的,都是我不得不经历的吗

扮好此生的这若干角色

体验破灭,实属不易

毕业

我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是早晨

这会儿周围挺安静,它没有什么感觉

和我一起走出来的还有几个同学

在他们的后面,我又回头看了看那大铁门

我想我们可能就像是它的一次排泄

这是正常的,反正到了九月份

它就又会饱餐一顿,这是它的饮食习惯

远处有几个低年级的学生沿着它的肠道走过来了

这里还有他们的一段岁月,但也不会长了

他们叽叽喳喳的,似乎对此还不了解

突然我有一种有点伤感的情绪,低着头

沿着学校门前的马路,我走向那个四年中

去过了无数次的六路车站

坐在车上,从车窗看自己一点点从这个城市里出去了

我的情绪平静了

我想,我要在一个白天的时间里

坐车回到我的故乡,这里的一段日子

它已经结束了。

梦花

夜里

沉重的呼吸

吐出梦

灿烂的

或者

阴暗的事

种在

一具肉体上

放着光

它们

玩一会儿

就走了

仍留下

安静的夜

月的光

苦水

勇气的水泡

在壶里挣扎

冒不出去

这透明的水

被熬得

咕嘟咕嘟

它凉下来

壶底就有锈

悄悄留下

柔顺的水

多次烧开后

不能再喝

水的痛苦

化在了水里

变成了毒

盐,从物质里

来到阳光下

孤独地白

苦涩的结晶

完全离开了水

只剩下咸

潮湿的亲近

泥土无法承受

遂形成板结

盐经过食物

就主宰了味道

得慢慢消化

肉体的黑暗中

微咸的滋味

盐开始启程

它回去的路上

要混杂于众

蒙上肮脏

《无题》之八

花吐出芬芳

然后死去

潮湿的泥土

藏着春虫

劫后的草丛

遗忘大火

风化的石头

层层沉默

几个人

命运的分叉点上

是一个家

像小河

进入大海前的

那个港湾

晃动的涟漪

都呈现

爱的波纹

夜里的风

在海面上吹起

惊涛骇浪

这安静的港里

也只轻轻摇一摇

水上的灯

回忆美

那些很美很美的回忆

留在了很远很远的过去

像昆虫色彩斑斓的尸体

早没有了体温的气息

但过去总是难忘的啊

宛如夜车里看见的灯火

虽然你只能飞驰而去

但那一点温暖的感觉

慢慢从眼睛进到内心里

会默默地停留一会儿

中央台的短片

我们真要感谢他老人家

感谢他,让我们至今还能

生活在一个各族人民

大团圆的彩色梦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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