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找什么?”望了望自己亲手写下的匾额,老君忍不住握了握自己粗糙的右手,垂下了头,慌忙的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波动,欲说还休,詹玄已然身在局中,当局者迷,现在说什么也是无用了。在天界滞留了多少年,才决定再次收徒,谁能想到会有今日的劫难呢?物极必反,这孩子也是大起大落了。
“师尊?”忙碌的身影欢快的转身,碧色的瞳仁闪着雀跃的光,飘渺的丹香已经淡去了许多,风尘仆仆的模样还是让詹玄有些羞赧,难得师尊来一趟,居然是这样的光景。“您怎么来了?詹玄好久不曾见师尊了。”
“是啊,为师也好久不见詹玄了。在找何物?”见詹玄一动不动的贵在地上,恪守为人弟子的礼仪跟本分,只觉得心口隐隐作痛,却说不出是什么事搅乱了自己的心如止水。桃花香若有似无,从不远处的桃林袭来,老君抚着詹玄的黑发,隐在动作中的叹息与疼惜都变成心中一汪死水,就算是徒弟,也是无力。
不晓得老君内心的波动,还以为是什么事惹得他忧虑,笑嘻嘻的搬了椅子,凑上前去,摇着老君的胳膊,“师尊请坐,师尊是不知道,那泼猴可又惹祸了,这不求我帮忙呢?她不知晓丹药的作用,为了一个凡人寻梦丹,徒儿便是回来找醒神丹的。”
神采风扬,顾盼生姿,每每说起那只猴子,詹玄便是这样的神色,他自己是否察觉呢?口中一声声的叫着泼猴,遇事却一次次的挡在她身前,詹玄,原本的性子就不该成仙的。跟随者詹玄的动作坐下,老君早已神游天外,这个徒弟是自己偶然捡的,却比从前的那几个更加尽心,许是人老的缘故,遇见热情的孩子,总是无法抵御的。
初见时,他在瓢泼大雨中踽踽独行,在一座供奉自己的道观中避雨,三拜九叩,而后取了桌上的供果,一双碧眸清澈纯净,衣衫褴褛却从容不迫,遭人非难却倔强坚强,俯仰之间傲然天成,自己不过稍加点化,便小有所成,师徒名分从此而定。
回过神来,见着詹玄担忧的神色,坦然一笑,云淡风轻,只是那微微颤动的拂尘看起来并不似从前的乖巧,“詹玄,可记得这门上的牌匾,为师写了什么?”
“师尊亲授,不敢忘怀,洗心涤虑。”道家经典,何止千百,多少匾额,引经据典,或是洞天福地,或者静养中和,或者道法自然,唯有这里写了洗心涤虑四个字,用心良苦,奈何总成空!
按捺下喟叹,扶起跪着的爱徒,攥着他的手,满是恋恋不舍,来的路上,早就想着掐指算詹玄的命格,就算是旦夕祸福也好,已是算不出了,詹玄,为何你总是这般命途多舛呢?“好。此行,可有什么收获吗?”
“说来也奇了,从前只觉得那苏浅墨是天界第一好玩的,跟徒儿性情也合得来,只是个玩世不恭嬉笑怒骂的主儿,下了凡却蒙了她的点化,如今似是小有突破了。她言说,是猴子样子时,衣不蔽体,我尚不觉得有什么,化成人形,却不敢直视,原是我被蒙了心,看不穿形体之化,关乎于心,心思澄澈,物我方可两忘。”
“她跟着攸华许久,总该有些长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