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筱雅走出沉香居之后是由青萱扶着回到了琉璃阁的，一回去就推开青萱的手进了内室，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去。
黄婉茹的亡魂在她体内很不安生，从昨天开始就有种要剥离出去的感觉，若真的没了这缕亡魂，无论是莫筱雅还是黄婉茹，都将不复存在。
若不是自己的身体撑不下去了，她倒是很想留在沉香居亲眼看看歆染在听到被打入冷宫的命令会是什么表情。
自以为取代了黄婉茹在秦天佑身边的位置，就可以一步登天成为他的心头好么？
黄婉茹与秦天佑，那是两小无猜培养起来的感情，若是轻易能够被人取而代之，那还算是什么感情？
莫筱雅无力的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紧咬牙关不发出任何的痛呼声，以免被外面的人听到。
可就在她拼命隐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之时，秦天佑姗姗而来，青萱正想禀告，他已经径自走进了内室，青萱也只好跟着进来。
莫筱雅在听到秦天佑声音的时候就已经勉强爬起来，靠着床榻强颜欢笑，只是那一脸的笑意终究还是遮掩不了眼底眉梢的痛苦之色。
秦天佑缓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见她只昨天一夜之间就憔悴的不成人样，甚至还带着一丝荒凉，心下更是疑惑。
按理来说，她今天如愿以偿的把歆染弄进了冷宫应该高兴才对，怎会是这副半死不活的表情？
“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碍于有奴婢在一旁看着，秦天佑还是表现出了往日的恩宠，温柔的询问。
莫筱雅握紧了隐在袖子里的双拳，抬眼看着秦天佑，若无其事的问他，“你不在沉香居安慰歆常在，跑我这做什么，不怕雪上加霜么？”
秦天佑干脆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就去抓袖子里的柔荑，只是盈盈一握，便发现了问题。
她的手，冰凉的根本就不似活人，这世上也唯有尸体才会是这种温度，可眼前的人，明明就是活生生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这宫里还真的有鬼出现了，黄婉茹的亡魂徘徊不定，想要复仇么？
若真是如此，那为何她第一个下手的人却是歆染，而不是安紫嫣或者其他嫔妃。
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浮现出来，但仅仅是一瞬间，随即便消失无影，快的他连抓都抓不住。
莫筱雅想抽回手，可挣扎了几下却反而被他握的更紧，只好放弃，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你们先下去吧。”秦天佑打发了屋里的人出去，然后主动放开了莫筱雅的手，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世人皆知鬼不能在白天里出现，而且还是没有影子的，你觉得我符合么？”莫筱雅突然间舍不得他的温暖了。
刚刚被他紧握，她的手都不那么冰了，温度从他手上传来，丝丝渗入她的肌肤，游向她的四肢百骸。
“那为何要对歆染下手，即便你要做皇后，歆染也没有资格成为你的绊脚石，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才四个月时间而已，没想到他竟然就如此在意歆染，看来男人的话真的不值得相信，更别说是那颗心了。
“皇上这是心疼了么？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比起当日黄婉茹的突然暴毙，哪个更让你心疼？”
“放肆！”秦天佑怒喝一声，“她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人都已经没了，你又何必如此在意，若真的在意，当初也不会不闻不问，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吧？”
“莫筱雅！”秦天佑被触怒了，他的底线早已被她践踏的不成样子，“你信不信朕立刻砍了脑袋？”
“信！”莫筱雅嘴唇开始泛青，脸色白的如同一张上好的宣纸，“昔日你能以一盏毒茶要了她的命，今日自然也可以不姑息我。”
“你说什么？”秦天佑双眸蓦地睁大，“你说那毒茶是朕给她的？还有，你怎么知道当天的事？”
莫筱雅摇头苦笑，“不是你，还有谁能下令赐死皇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为什么就不能知道当天的事？”
不可能，知道内情的人除了歆染之外都被他杀的差不多了，即便有漏网之鱼，也不可能是眼前这个身在齐王府的人。
秦天佑一把抓住她的双肩，使劲的摇晃起来，“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快告诉朕。”
“我不会告诉你，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你的，有本事你杀了我。”莫筱雅诡异的笑了起来，任凭秦天佑几乎摇的她快散架。
秦天佑右手倏地一移，迅速的掐住了她白皙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暴涨，直接发白，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他将莫筱雅按倒在床上，再次逼问道，“说，你究竟是什么人，进宫目的何在？”
“我是莫筱雅，让我进宫的人，是你，天佑！”莫筱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闭上眼睛。
她很累，累得只想睡觉，不要看到前世的恋人，也不要看到仇人，只想这样安静的睡着。
“喂，你醒醒。”秦天佑喊了几声，床上的人毫无反应，倒是肌肤越发的冰冷了，他连忙放开了手。
肉眼凡胎的他，虽然看不到黄婉茹的亡魂一缕缕抽离了莫筱雅的身体，化作白烟缠绕在他的周身，但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婉儿，是你回来了么？”秦天佑站起来，修长的手伸向虚空，触摸到的也只是一片虚无。
看着他落寞忧伤的脸，黄婉茹很想说话，只是没了莫筱雅的身体，失去寄托的她根本无法开口。
黄婉茹白烟状的灵魂围绕着秦天佑转了几圈，然后又开始往莫筱雅身体里钻。
她忘了上次是如何进入到莫筱雅身体里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亡魂已经在她的体内。
而今，她白烟状的灵魂要进入莫筱雅的体内，却如此的艰难，似乎有股神秘而霸道的力量撕扯着她，不让她进去。
复仇才刚刚开始而已，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走向轮回，而且她还没有来得及报答莫筱雅借她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