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几场雪了？
周暖仰着头站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此时鹅毛般的大雪飘飞在城市上空，飞舞的雪花盘旋着落下打在周暖的脸上，瞬间化为雪水，凉得刺骨。
小白站在周暖脚下快乐地跳着，洁白的雪地上留下它的狐狸爪印，黑黑的、小小的。可不到一会儿，就被飘下来的雪给盖住了。
“主人，这个冬天应该叫‘下雪天’，哈哈！”
下雪天！
周暖的鼻子一酸，眼睛一热。
怎么回事，最近她怎么老是想哭？
她到底……是怎么了？
“哎，主人，你怎么又哭了？”小白仰着头嘟着嘴巴，看着两行泪水从周暖的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掉了下来，其中一滴落在了它的头顶，打湿了它银白的毛发。
周暖擦干眼泪：“被风吹的，这该死的天气！”
“我老喜欢雪天了，虽然很冷！”小白并没有发觉到周暖伤感的情绪，“因为我和小夏是在冬天遇到的，嘻嘻……”
周暖抬起脚，脚尖抵在小白的肚皮上，很嫌弃地逗弄着它：“那你回到陶小夏身边好了，干吗赖在我这里不走！”
“你吃醋啦？”小白呵呵地笑着，“你明知道小夏对我的狐狸毛过敏的，我们不适合。”
“我们也不适合，气场什么的，都很不搭。”
小白讨好地蹭着周暖的小腿，还不忘煽情地伸出两只爪子搂住她的脚踝，一副“抱大腿，求收养，求爱护”的狗腿样：“至少你做的饭还是可圈可点，很有亮点嘛！”
“嗯，你的狐狸毛也可圈可点，非常有亮点！”周暖瞥了它的狐狸毛一眼，“就是稀疏了点，长得还不够长！”
小白噘着嘴巴卖萌示弱：“不要老是惦记着人家的狐狸毛嘛，这么冷的天，就不能让人家好好地过冬嘛！”
“不想被剃毛就快点做事！”
“知道啦，主人！”
小白屁颠屁颠地跑到前方，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周暖也找了一个地方蹲伏。
根据张雨恬提供的最新消息，“食物引诱法”还是很有效的，花斑猫在这一带出现很多次，她的眼线也试图拦住它、捉住它，可是每次这只猫像是发了疯般地逃走。有时候它们来硬的，这只猫也不顾性命地横冲直撞。
因为怕这只猫受到伤害断了线索，张雨恬的眼线们也不敢用粗暴的方式来阻止它逃走。可用追踪跟随的方式，这只猫的速度又太快，眼线们跟到一半就会跟丢。
按理说，经过几次的教训，这只猫也知道这是陷阱而更换地方。可奇怪的是，为了找人类吃的食物，它明知道是圈套，还是坚持过来。
得到这些信息后，周暖决定自己亲自蹲守，然后利用小白的速度去追那只猫。
一直蹲到傍晚，周暖的双腿都麻木了，花斑猫才姗姗来迟。
见到花斑猫，周暖喜不自禁，她缓缓地站起来，伸头往前看。
花斑猫一跳一跳地在雪地上跑，在它前面的露天石凳上放着一包方便面。它环顾四周，见没什么异样后，冲上去低下头叼起方便面的一角。
小白第一时间蹿出来拦住花斑猫的去路。
花斑猫顿了顿，警惕地盯着小白。
“嘿，听我说一句，我没恶意！”小白用好好说话的语气说道，“你认识白莎莎吗？”
花斑猫歪着头，一副费解的样子。
“哎？”小白坐了下来，前爪挠着狐狸毛，“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不认识她？”
花斑猫眨眼，然后转身，一溜烟地跑开。
在一旁不敢出现怕吓跑花斑猫的周暖立刻站了起来：“小白，跟上去啊，怎么让它跑了？”
“刚才我跟它说话了，它没反应耶，我判定它不认识白莎莎，我们可能跟错对象啦！”
“你是白痴吗？”周暖一副想要活剥狐狸毛的表情，“很明显，它是听不到你在说什么！”
刚才那只猫不解和茫然的眼神那么明显，它盯着小白的嘴巴，好像是想通过口型来推测小白在说什么，但它又好像很不安，因此没有全神贯注地集中精神。
小白被周暖的表情给吓到了：“啊？”
“如果没猜错，这只猫是一只聋哑猫。”
“啊？”小白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可是现在追，我也不知道它跑哪儿了耶！”
“你这笨蛋！”周暖伸手提起小白的尾巴，“回去我就剃了你的毛做手套！”
“嗷呜，不要！”小白哇哇大叫，“很冷的天耶，等春天再说啦！”
“再罗唆，顺便扒皮！”
“今天你休息吧！”
午后，周暖去宠物店准备换衣服的时候，张雨恬忽然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这让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确定？”
“确定而且肯定！”张雨恬懒洋洋地说，“不过如果你执意要留下来做事，我也不阻止！”
周暖不相信地说：“你会这么好心？”
“我是没那么好心！”张雨恬摊手，“可你生病了，如果累倒了，我的损失更大。”
周暖打破砂锅问到底：“你是怎么知道我生病的？”
张雨恬偏过头不快地说：“问题真多！”随后她又补充，“昨天我通过眼线找来了糊糊，我让它帮忙加入围捕花斑猫的任务，因为是为你做事，所以它答应了！花斑猫不要命，拦不住又不能伤，那只貂倒是一个神物，电又电不死人，让它直接电晕花斑猫，到时候好好盘问！”
可疑！
非常可疑！
她和张雨恬合作这么久，对她还是有所了解。
张雨恬故意拖延时间，不过是希望她能多给她家的店争取利益，所以在花斑猫线索这件事上，她的行动有些漫不经心，但这几天她像是换了一个人，突然加快了追踪线索的进程。
周暖质问：“为什么你突然变得这么热情？”
“以前家里穷，可爸妈宁愿自己吃馒头，也会满足我想吃肉的愿望。后来我发现了自己的异能，我除了能和动物沟通外，还能控制它们的情绪，最厉害的就是让它们变得暴躁攻击别人。后来，我就想利用自己的能力帮父母做点什么。他们开宠物店后，生意好了点，积累了资本想做大，在市中心租了门面，可是各项费用也跟着增加。如果我不帮他们的话，我们又要回到最初吃馒头的生活。所以，当我得知你的存在后非常害怕！因为我能让动物的脾气变暴躁，然后攻击人类，我怕你有更厉害的能力，所以才会暗地针对你。那天，我故意邀请一个同学带着宠物猪来我家，然后控制了它的情绪，其实是想试探你也顺便确认下白子洛的能力。”
张雨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这些秘密都是她内心深处不愿意对任何人提及的。
在父母和亲人眼里，她很能干，小小年纪就能想办法帮他们赚钱，在朋友同学眼里，她是一个开朗又热情的淑女。
她要时刻保持自己的形象，不能有丝毫的偏差，否则那就不是她了！
“你生病了还坚持来我的宠物店做事，虽然我知道你这么努力不是为了我家店的生意，而是为了花斑猫的线索。”张雨恬继续说，“在帮爸妈做生意的这些年，我看多了利益，也只相信人和人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人和动物之间，人类是主宰它们命运的神，随意践踏它们的生命和尊严，渐渐地，也习惯了利用它们、轻视它们。”
周暖直奔主题：“对我说这些，你想表达的主题是什么？”
“没什么，稍微心软了一下，也仅仅是一下。”张雨恬强调，“帮你解决那只猫的事情也没关系，我总有办法，再让你跟我签新的协议！”
“哦，我做了让你心软的事情了？”周暖语气依旧冷冷的，“又或者带病来帮忙感动了你？你这种人好像也没那么容易感动吧？”
张雨恬不高兴了：“就凭你这脾气，还有你这态度，就算有人想感动，估计也没心情！”
“我还是留在这里好了，天知道你有什么目的。”
周暖根本就不相信大灰狼的眼泪。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自从那次小白没有抓住机会跟着花斑猫后，周暖后来在那里转了几次也没见到花斑猫的影子，让黑狼帮忙看守，依旧没有结果。
几天后，张雨恬那边很快有了新的进展。
在她设计的另一个圈套区域，花斑猫出现过两次，但它的眼线只负责盯梢，并没有采取行动惊扰花斑猫，所以推测花斑猫下一次还会出现。
得到这一条线索后，周暖再一次要求自己亲自去追踪，她只要小白、糊糊帮忙即可。
到达目的地，一切准备就绪，就等花斑猫再次出现。
等了许久，花斑猫如期赶来，它转了一圈后，叼起地上的面包，然后转身就跑。周暖对着小白做了一个手势后，小白点点头，立刻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小白一路跟随，虽然花斑猫的速度相当快，但对于小白来说跟上它还是很轻松的活儿。在追踪的途中，小白会留下暗号，后面的周暖带着糊糊根据小白留下来的暗号顺藤摸瓜。
追踪了很久，周暖来到城市边缘的一座小镇，这座镇是城市的工业中心，附近没什么居民，驻扎在这里的基本是化工厂。
而她来到的，是一个废弃的化工厂。
这里一片狼藉，工厂空旷，墙上结着蜘蛛网。工厂后面有一间矮小的水泥房，周围长满了杂乱无章的枯黄野草，野草在风吹雪压下软趴趴地铺在地上，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小白站在水泥房外头向里面张望，它一会儿将头往土里压，一会儿又掉头把屁股往土里压，折腾了半天，急得直想打滚。
一见到周暖来了，它跳了起来：“主人，它钻进洞里去了，可我进不去！”
周暖和糊糊一前一后地走上前，在水泥房的墙角有一个洞，透过洞往里看，漆黑一片。
“谁让你长这么胖！”糊糊对小白做了一个鬼脸，“这种事情，交给我！”
然后，它头朝下很顺利地钻了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暖的心也提了起来，糊糊在里面究竟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呢？这里真的是花斑猫长期居住的地方吗？
良久，糊糊顶着一脸的灰爬了出来。
“呸呸呸——”糊糊连续吐了好几口黑水出来，“什么鬼地方，黑黑的，还有很多猫，都是一群下等的生物！”
“里面有很多猫？”
“只能看见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听那一声声的猫叫，数量绝对不少。”
“你再进去看看。”
糊糊抱怨道：“里面空气不好，我实在没办法久待！而且那里还很黑。”
周暖走到正门，门上上了一把很大的铁锁，她找来棍子使劲地撬，又拿着石头拼命地砸，也没能弄坏它。
小白建议：“主人，还是找人来帮忙，你力气不够！”
周暖想了想找谁帮忙呢？
白子洛？
可是他们已经决裂了！
不过……
这件事是和白子洛切身相关的，他来处理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想到这里，周暖决定去找白子洛。
站在白子洛家门口，周暖犹豫不决。
经过激烈的思想挣扎，她抬起手摁下门铃，来开门的是白子洛。
见到周暖，白子洛脸色一沉，迅速收回目光，伸手就要关门。
周暖立刻说：“不想知道白莎莎的线索了？”
白子洛动作一顿，抬眸与她对视：“怎么，你有她的消息？”
“不是很确定，但那只花斑猫的行踪我找到了。”
白子洛毫不客气地说：“我不想再被利用！”话落，他又要关门。
周暖伸手挡在门扉上：“我什么时候利用过你？你有被害妄想症吧！”
“上次你不是亲口承认了？”
周暖的呼吸一紧。
“那天是你先刺激我，我才口不择言！”
“你的意思就是我先伤害了你。”白子洛冷笑了一声，“那么请问，是谁先欺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