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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死城鬼域

伙伴们回到扎营处收拾行囊,带上基洛向阿姨所在的村子进发。头顶的乌云遮天蔽日,透不出半点星光,茫茫夜色中一行人摸黑在起伏不平的山坡间行进,不知什么时候脚下的路变得平坦起来。斗鱼抬头望向前方,忍不住问前方带路的阿姨:“我们走了好久了,到底离村子还有多远啊?”

阿姨转回头,冲孩子们扯出一个疲倦的笑,嗓音沙哑地说:“你们没注意吗,其实我们已经进入村子了呀,呵呵——”

“啊?我们到了?”听了阿姨的回话,伙伴们脸上齐刷刷露出意外的表情,纷纷转头环顾四周。斗鱼忙从兜里摸出狼眼手电筒,朝周围扫去,耀眼的光束照到路边一根笔直的电线杆,后面有间破败的房舍。再往前方照去,一根根电线杆沿着路边直延伸到村镇深处,路边的建筑物也一家挨着一家,看上去分明是一座发展中的村子。只是……放眼望去,前方黑压压一片,看不见半点光亮,完全隐没在漫无边际的夜色中。令人不安的是,整座村子静得出奇,伙伴们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心头不免紧张起来。

“怪事,明明有路灯,为什么都不亮呢?而且整片村镇都没有亮灯,难道是大面积停电?”斗鱼挠着头,奇怪地“咦”了一声,这也正是其他伙伴感到疑惑的地方。

“是啊,如果不是阿姨出言提醒,我都不知道进入村子了呢。”初飞附和着说,扭头朝路边看去,突然她注意到什么,伸手朝一处指去,“你们看那儿!”斗鱼握着狼眼手电筒顺着初飞手指的方向照去,干裂的树木,光秃秃的枝条,枯萎的灌木丛……沿途的绿化带仿佛进入隆冬时节。“这里的绿化带都没有人打理吗?这些树木看上去好像枯死好多年了。”

听了这话,阿姨摇着头发出一声叹息,眼底流露出无尽的悲伤,她没有停步,依旧默默地前行,脚步显得分外沉重。伙伴们跟在阿姨身后,一边走一边打量周围的环境,路边两侧的居民楼门窗半掩,大门洞开,一幢幢的房屋犹如暗夜里潜伏的怪物,不断从黑漆漆的窗口向外散发阴森的死气。斗鱼背着熟睡的基洛,惴惴不安地瞄着那些房屋,眼中闪烁着不解的光芒,难道这里已经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步了,连房门都不关了?

斗鱼疑惑地问中年妇女:“阿姨,这里的村民连门窗都不关,不怕招贼吗?”

“是啊,好像也没有人家养狗呢。”初飞也感到很奇怪。

落在后面的福尔斯抄着兜,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看了一会儿突然转回头,直截了当地问道:“阿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里已经没有人住了吧?”

斗鱼和初飞意外地朝福尔斯看来,很奇怪他怎么说出这么一句话。阿姨停下了脚步,低头沉默了许久,语气低沉地长叹:“你说得对,这里已经没有人住了,这座村镇已经空置了三十年了……”

“三十年!”斗鱼和初飞异口同声地惊呼。

斗鱼不可思议地吸了口气:“这么说,整座村庄只有阿姨您一个人住在这里?”

阿姨落寞地点点头,推开路边的一幢独立的民房的门,侧过身子请孩子们进屋:“没什么可招待你们的,别见怪啊。”斗鱼和同伴们鱼贯走进昏暗的屋子,走在最后的初飞细心地关上门。阿姨转身从门口旁边的角桌上取过一盏油灯,用火柴点燃,将油灯拎到客厅的茶几上,豆大的烛光散发着暗淡的光芒,只够照亮一小块空间。伙伴们在长沙发上并排坐下,朝对面的阿姨望去,阿姨蜡黄的脸上布满了细小的皱纹,眼窝深陷,尖尖的下巴几乎能将纸张戳破,单薄的身子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活像博物馆里的木乃伊。斗鱼好奇地追问:“阿姨,村子里的人都去哪儿了?”

阿姨低下头,脸上浮现出无限伤感的神色,她无力地闭了闭眼,缓缓开口说道:“我们这座村子有个美丽的名字叫美饶村,原本这里住着几百户人家。四十年前,政府在山脚下建了座斯诺利核电站,不少外地人到这里打工,连我们村子的青壮劳力也成了那里的员工。渐渐地,周围陆续兴建了许多附属设施。学校、医院、车站、餐馆还有疗养院,我们村子也沾了光,家家户户都住进了新房。我们都以为过上了天堂般的美好日子,谁也想不到,一场灾难正等着我们……那是一次惊天动地的爆炸。”阿姨的身子突然抖了一下,情绪变得波动起来,眼中重新盈满泪水。

斗鱼吃惊地脱口而出:“您是说,斯诺利核电站爆炸了?”伙伴们个个震惊地看着阿姨。

阿姨连连点头,表情痛苦:“是的,当时发生的事我一辈子都记得。那天晚上,我有些不舒服,早早地上床睡觉了,不知什么时候,我被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惊醒,外面很多人在跑动,有人高喊‘核电站爆炸了’。我慌忙冲到阳台上观望。周围很多住户都是那里的员工,他们纷纷启动车子往核电站赶,抢着去救火……一开始没有人知道那场爆炸意味着什么,以为只是简单的火灾,就连我也疏忽了。几天后,外界不断有军车开来,上面载着许多身穿防辐射服的生化士兵,他们动员我们赶紧搬离这里,说这一带都被核污染了。

我丈夫自从加入了那天的救火队伍,回来后身体就很不舒服,后来我才意识到他被核辐射了……周围的居民陆陆续续地搬走了,最后只剩下我们家。我丈夫劝我离开,可是他病得那么重,我怎么能丢下他不管。我就说,要死就死在一起。没过多久,村子里断水断电,附近的小区都搬空了,听说政府已经将这一带划为隔离区,就这样,慢慢地这个地方就荒废了,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鬼城。”

“现在都没有人了,为什么你还不搬走?”福尔斯紧接着又问。

“虽说这里地处偏远,但我或多或少也受到了辐射,反正也是快要死的人了,搬不搬走又有什么意义?”阿姨眼中涌起一抹哀伤,无力地苦笑道。

伙伴们看着面前瘦得不成人样的阿姨,心中同情之余,又不免佩服她独自生活的胆量。斗鱼试探地问出他们的目的:“阿姨,您住在这里,可有听说过人鱼?”

阿姨微微一愣,意外地抬头朝对面的孩子们看去,突然倾着上半身,神秘兮兮地低问,仿佛得知一件重大秘密似的:“人鱼,你们也知道人鱼的事?若不是亲身经历,我恐怕不会相信那些传说……”一听事情有眉目,伙伴们惊喜地咧嘴笑开,个个凝神细听。阿姨眼中闪动着光波,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气息不平地讲起那段离奇的经历:“提起人鱼传说,大概流传了几百年,可是从没有人亲眼见过。要知道,自从这里被划为禁区后,这一带就彻彻底底变成了一座鬼城,看不到半个鬼影。直到有天,我丈夫突然欣喜若狂地从外面跑回来告诉我,说他看见人鱼了!我不信,他就用铅笔把人鱼的样子画给我看。我激动极了,那的的确确是传说中的人鱼形态!听说吃了人鱼肉可以长生不老,这对受过辐射的我们来说等于获得了新生!从那一天起我天天陪丈夫去核电站蹲守,盼着能抓到人鱼。记得那天黄昏时分,我蹲守了一天感到很累,就坐在汽车里休息,迷迷糊糊中,一声惨叫把我从梦中惊醒,直觉告诉我丈夫遇到麻烦了!我赶紧抓起车上的猎枪下车,大声叫着丈夫的名字,朝湖边冲去。不知何时核电站起了雾,空气稀薄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我一冲到湖边,顿时惊呆住了,平静的湖面上缭绕着丝丝缕缕的雾气,但我还是清楚地看见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少女浮在湖中央,和丈夫画的那张人鱼画像一模一样!我们苦心寻找的人鱼终于现身了!我激动极了,心突突地狂跳,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眼前绝不能放过。我手指颤抖地端起枪朝人鱼瞄准,没等开枪,人鱼发现了我,突然一个猛子扎进水中,巨大的鱼尾跃出水面晃了一下就消失了。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丈夫的呼喊,我一闪神,人鱼不见了,我拎着枪朝发声处奔去。丈夫痛苦地叫喊:不要过来,有怪物!朦胧灰暗的夜色下,我隐约看见前方晃动着一个外形古怪的巨大黑影,我僵在原地不敢动,它缓缓转过身,竟然是一头可怕到极点的怪物!我吓得浑身发抖,持枪的手臂不听话地颤动。就在怪物的脚边,丈夫的衣服被撕得粉碎扔在地上,猎枪也抛在一旁,我一看全明白了,是它袭击了我的丈夫!我愤怒又震惊,哆哆嗦嗦地给枪装上弹,朝怪物射击,最终,还是被它逃掉了……从那以后,我再没有看见那条人鱼,但我知道,人鱼真的存在,就生活在那片湖里!”

“真的有人鱼!看来我们来对了!”斗鱼不可思议地低呼。伙伴们都感到很振奋,一夜未睡的疲倦感一扫而光。

阿姨讲完她的经历,斗鱼突然注意到屋子明亮了许多,抬头望向窗户,破晓的晨光正透过蒙尘的窗户照射进来,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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