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子看到老狗一屁股坐在了湿漉漉的地上,着急问道,“柳杨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能做的全部都给他做了,接下来就要看他的造化了,不过,就算他能够活下来,恐怕也只是一个不能很用力的废人了。“老狗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刚才的一切负面情绪都给吐出去,“刚才我只是大致的把一些重要的肋骨安好了,这样最起码可以让他的血液流转,不会有性命忧患,但是因为他吐的那一口鲜血,让我不敢再给他继续进行下去了,所以现在他的身躯之中还是有许多的肋骨存在他的一些器官部位中的,以后柳杨一旦用力,存在他身体内的肋骨就会让他内伤大做!“
“好好好,先能够活下来在说,其他的事情可以再慢慢的一步一步来。“魏夫子闻言略喜道,就算柳杨不能够动武了,还能够提笔啊。
旁边的杨柳缓缓起身,突然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了,直欲昏倒。
“杨柳,杨柳,你没有事情吧?“魏夫子看到脸庞毫无血色的杨柳正在茫然的望着前方,身形好似被风一吹就要倒了的样子,连忙起身问道。
若是因为柳杨的救活而让杨柳出了什么事情,这可不是他的良心所能够承受的道德谴责。
“我没事,就是有点儿困了,想要回去睡觉了。“等过了几秒以后,杨柳的视觉慢慢的恢复了过来,看着魏夫子关切的面孔,歉然说道。
“没事情就好,没事情就好。“魏夫子说道。
“杨柳你失血过多,回去以后一定要多吃点肉,好好补补。“老狗起身说道,“若是家里没多少肉了,魏夫子明天就给你送过去点。
“对,对,对,你看我都把这事情给忘了,明天我一定去给你送几斤肉去,让你好好补补,杨柳你可千万不要拒绝,我知道这点儿东西不珍贵,可是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虽然礼轻,但是代表的情谊却重啊,今天晚上若不是你,只怕柳杨早就已经死掉了,若是柳杨一死,我也就违背了我当初所答应的誓言了,你这是拯救了一次我的内心啊,这事情,就当你魏爷爷多谢谢你了。“魏夫子对杨柳拱手道。
“这。“杨柳想了想家中的情况,于是说道,“那杨柳就多谢魏爷爷了。“
“你快回去休息去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老狗看着柳杨苍白的面庞,心中有些对少女的可怜,转身对不远处的胖婶说道,“胖婶,你和你家那口子就送杨柳回去吧!“
胖婶当即应道,“好嘞,那杨柳我送你回去吧!“
“那老狗叔叔,魏爷爷我先走了。“杨柳对两人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柳杨,朝着胖婶的方向便走了去,脚底的靴子粘起地上的泥土,然后落下,步履有些无力。
“老魏,咱们两人赶紧把他送到屋里去吧!在外面始终不好,他怕会感染了风寒,这个时候的柳杨,那可是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对于他来说可都是不亚于灭顶之灾啊。“老狗有些疲惫的对魏夫子说道。
“好好,那咱们就先送他进屋里去。“魏夫子说罢后,小心翼翼的轻抬起了柳杨的双脚,老狗揪起了柳杨肩膀两旁部分的衣服,抬起柳杨便十分缓慢的朝着屋内移去,惟恐扯动了柳杨的伤势。
“明天上午我这老头子定去村长家中问问今天晚上发生了何事,到时候还望村长不要闭门谢客啊。“当魏夫子走到了赵墨一拳打的柳杨被击飞,连带着四五根木桩都撞裂了的房屋缺口之时,对着不远处的赵墨说道。
赵墨这时候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着什么,只是平静道,“明天上午谷场全体村民们集合开会,到时候我会给大家说一下今天晚上这事情的因果,今天晚上不早了,大家都赶紧回去睡觉吧!“
赵墨的话一说,顿时许多的村民们纷纷应道肯定去集合,然后做那鸟兽散一般的回自己的家中去了。
戏已经看完了,那么这就没什么好看的了,他们期待的是明天上午大戏的开始。
赵墨刚走出篱笆之时,扭头看向木屋,眼神突然变得阴沉了起来,眼眸中尽是仇恨怨毒在闪烁。
“老魏,这几天是柳杨的关键时刻,若是他能够撑过来,那么他便能存活下来,若是撑不过,那便是他的命啊。“老狗说道,“我知道你一个人肯定照顾不来,所以白天我替你来照顾,一会我回去就给他配点药去,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你去休息。“
“那这些天就麻烦你了,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我魏庄公能够帮到的,那我肯定尽力去帮,绝对不会有半点的犹豫。“魏夫子也知道凭自己一个人,肯定是照顾不来柳杨的,所以对于老狗的帮助,也没有客套,今天晚上已经帮了他这么多了,也不差这么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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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老狗忙完走后,魏夫子借着微弱的蜡烛光芒,静静的看着柳杨的面庞,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窗外本已经停了下来的春雨,不知道何时又继续飘飘洒洒的降临到了世间。
魏夫子长长的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口,道,“这已经是第九十九代人了,还差一代,千万别在我手上出什么差错啊。“
旋即小心的从怀中掏出来了一个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的小木盒子,眸光正在犹豫不定的看着柳杨。
半夜时分。
柳杨的额头不停的在冒着冷汗,面庞异常的潮红,魏夫子一边不停的用毛巾擦拭着柳杨的额头,一边用水壶小口小口的灌着柳杨干燥的嘴与唇。
当一壶有些许冰凉的冷水全让柳杨喝完以后,魏夫子打着油纸伞,从外面的一个被几根小木棍支起,稻草遮挡的角落中拿出来了几株枯萎的薄荷。
远方有大山,但是现在是深夜,春雨之夜,他魏夫子却看不到,他只能够听到远方野兽厮杀的叫喊。
这些现在他看不到的景物已经陪伴了他多半辈子,从最开始的厌烦到现在的熟悉而亲切,这转变只有他能够清楚是多么痛苦的一个过程。
一阵冷风吹过,魏夫子走到了院中唯一的水井处,用刚刚打起来的井水,拿着葫芦制成的水瓢冲了冲薄荷上面些许的灰尘,然后进屋给柳杨塞进去了嘴中一片,希望这能够让他好受一些。
这里没有床和被子,因为柳杨从小到大都没有在床上睡过觉,盖过被子,但是现在的柳杨应该是需要床和被子的,最起码也需要被子。
魏夫子如是想道。
魏夫子把他身上的大衣给脱了下来,给柳杨披上。
屋内有微微的冷风在回旋。
老狗说柳杨不能见冷风,所以魏夫子在刚才就已经把刚才打斗之时所造成的木桩断裂的那块给用一些杂物给堵上了,但是因为是一些不用了的杂物拼凑的,所以难免会有许多的缝隙,在屋内回旋的风就是从细缝中进来的。
魏夫子他现在修不好,所以他只好用自己的**来遮挡住寒风无孔不入的侵略。
冷风依旧不止,魏夫子想了想,用自己的身躯来替柳杨遮挡着进风的一面。
魏夫子感受着寒冷,微笑的看着柳杨,然后缓缓的在这雨夜之中读起来了圣贤之书。
读书声缓缓传遍四周,蔓延向远方,直至不可听闻。
不眠的春雨夜漫长的好像永久都是要这般的黑暗了,但是那只是人的错觉。
黑暗在时间的流逝下慢慢淡化,茫然般的白色渐渐的显漏在了整个天空,映照着村庄也带上了神秘的色彩。
天微微亮。
老狗起身的很早,吃的饭也早,收拾的家也早。
老狗手中带着一个饭盒,鞋底上面踩着湿漉漉的泥土来到了魏夫子的木屋门口,然后在屋檐下颇为平坦的石面上不停地来回挫着那让人感觉十分不爽的黏鞋的土。
魏夫子推开那扇差点儿被赵墨一脚踢飞的木门以后,看着正在低头,在平石上来回不停的搓着鞋底的泥的老狗,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同时说道:“快进来,这天外面很冷。“
寒冷的春风吹来,柳杨轻微的吼了几声如豹咆哮的沙哑了的声音,然后又小声咳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