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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紫茉莉

紫茉莉是紫茉莉科紫茉莉属的双子叶植物,又叫粉豆花、夜饭花、状元花和夜来香等。它的俗称到比学名知名度高得多,特别是状元花和夜来香,很多俗称较为人们熟知的花,都是比较接地气的,紫茉莉作为多年生草本花卉,紫茉莉可以经历更多的春夏秋冬的轮回,看多的云卷云散,有更丰富的自己的世界。喜阴的特性,使得它不像牡丹那般浓墨艳丽,不像玫瑰那般搔首弄姿,不像葵花那般热烈奔放..紫茉莉只是静静地呆着背阴的地方,默默地吮吸大地赋予的营养,在夜深人寂的时候,悄悄地吐露着芳香,这也是夜来香来由吧。宁静的夜晚,紫茉莉散发自己的清香,不是沾沾自喜地卖弄,不是阿谀奉承地显摆,不是迎合外力地张扬,紫茉莉的姿态清新,舒展的叶子不高贵却透露着自信,挺拔的枝干不雍容却俊俏,淡色的花朵不冷艳却独立,能与紫茉莉比肩媲美的也就只有幽居山谷的兰花了。可是,兰花却少了几分贞节,紫茉莉的节处特别膨大,像竹节一样,成长的过程中在关键的几个地方总是深明大义,大义凛然,凛然不屈,不屈从于外物的左右,只是一颗心安安静静的朝着自己的想要的方向成长。吐芽,抽枝,张叶,生花,凋落与重生,这是紫茉莉的生命周期,真可贵在关节处,紫茉莉可以选择做一个正直的自己,这年头太多的人们在一生中就那么几个关键的节处犯了混,于是一辈子都是矫正不过来的“斜”。还有一点与兰花最不相同之处在于生命的形态,不像兰花光滑圆润,紫茉莉的果实表面皱缩有棱,丝毫不因为雨水风霜的打磨变化模样,倔强的性格之下是强烈的自尊,强烈的自尊之下是独立的品格。怎么能不喜欢这样的紫茉莉呢?掰开种子,里面是乳白色的胚乳,爽滑柔顺,细腻滋润,是天然的护肤品。平凡的种皮内,是历经铅华之后沉淀下来的菁华,精粹,纯净,满满的都是营养,走过春夏秋三季的锤炼,在冬季中归结蕴藏。

这就是紫茉莉。

紫茉莉是她最喜欢的花。去年开学当晚,竞选班委,她就在底下跃跃欲试,想要竞选组织委员。坐在下面,看着一位又一位厉害的人物上台自我介绍,她像紫茉莉一样,选择了规避自己的芳香,不安坐着,四下的眼光都盯着台上,没有人发现小小的她心底小小的悸动,她想要这么一个锻炼自己的机会,可是她少了一个鼓励她上去的支持。敏感的心一直忐忑到了班委竞选的结束。这个小秘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在她的心里隐藏着太多了这样的秘密,与其说不愿意找人诉说,倒不如说还没缘分到一个能懂她心的人。紫茉莉甘愿幽香于深夜,不是孤芳自赏,而是等待一个懂得欣赏的人,唯有宁静的夜才会让两个心没有任何目的的相遇,没有任何目的的关爱,没有任何目的的走下去。遇见,不能强求,在于随缘。她的这个那时候想要竞选组织委员的小秘密,是在黑龙潭被告知:一直有人在意着她。

她是一个经历过人世间苦难的孩子,对于现实的世界有她独到的见解,敏感好思,聪颖刻苦,内敛的性格掩饰了像紫茉莉一样想要向外奔突的生命张力。时光,对于一般大一的孩子来说,只能是高考暑假的延续。无论是寒冬腊月的复读,还是春光明媚的大一,对于这朵紫茉莉来说,都是生命底蕴的储藏。从纷繁复杂的植物学到百无聊赖的树木学,她始终都投入自己积极的精力去研究去分析,那些散落在路旁、冷落在绿地、无人问津在山野的植被。整个校园的植物,她比我们任何人都先认识完,林林总总百十种,花花绿绿几千亩,都是她接触植物的见证。为什么她如此喜欢甚至着迷呢?不要忘了,她就是一株紫茉莉。当人们把目光都定在自己的伟大的大学目标上,又或者是享受人生的挥洒上的时候,本身就已经极少极少关注内心的世界了,更何况关注紫茉莉的内心呢?可是紫茉莉却在百花丛中找到了自己心灵的同行者,把一颗心浸润到广阔的大地中,不被人与人不和谐的散事纷扰,不被变化无常的人心困顿,不被这个世界的不美好纠缠..于是,时间就在她穿山越岭的考察中一步一步的踏下,时间是最令人想家的导火索;于是,地点就在她不知疲倦的编检索表中一点一点幻化成自己的房间,地点是最令人漂泊的海岸线。有一次,我们一同到后山考察植物,秋高凉爽,风轻云淡,赶早整装,三人出行。一路上,早起跑山的人络绎不绝,或满头大汗,或气喘嘘嘘,或光膀露腰,或气定神闲。鸟雀叫醒了整个山林,抬起头云南油杉直冲云霄,站在山路上的我们显得好渺小,两侧浓郁的灌木荆棘蜿蜒前行,偶尔在某个不起眼的地点分出一条清幽小径。朝着大概的方向,我们完全陌生地踏上了这些鲜有涉足的小道。考察植物的一大乐趣在于登山,而登山的一大乐趣在于走人烟不至的阡陌,而阡陌的一大乐趣在于我们勇敢又不失智慧地涉险新的路途。终于,我们在山里迷路了,她丝毫不抱怨,也丝毫不吝惜自己的脚步,只是跟着,好像不觉劳累似的向前走。迷途中,前进给了我们太多的惊奇。原来,后山的清晨会有很多人捡菌子的,背挎背篓,手拿镰刀,在雾气弥漫的山林里面穿梭,要不是误打误撞,我们还真碰不到这群捡拾菌子的人。她丝毫也不害怕这样恐怖的氛围,即使周围满是墓塚,即使灰蒙蒙的山色阴森着铁青的脸,即使这一路上充满艰险,即使山势陡峭、路径蹉跎,她依旧勇敢跟随着我探寻。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孩,是一个永远都在不断挑战自己、征服自己的女孩。后来,花了四个小时,我们走出了山。她的脸上挂满汗珠,嘴角疲惫的上扬,满是千辛万苦之后的美满。

再后来,我们约好一起去后山看日出。我在后山宿营,她和阿竹在清晨就山上寻我,三人一鼓作气,按部就班地爬到了山顶。谁知,此时山顶已有两位老阿姨正在晨练,扭动腰背,舒活筋骨。看着自叹不如的两位老阿姨,我们继续翻过前面的山头,穿过一片菜地,见一墓坑,绕过之后,便是一片开阔的地带。脚下是气宇昂扬的松树林,由青翠到深绿,再到远处的墨绿,直到目力所及处的远山变成了黑黝黝的林海。云雾渐渐散去,她很开心,满是汗水的额头湿了鬓角,还有浓浓的雾气沾凝结在她的头发,汗水,雾水,已然分不清明。在天与山的分界线之间,悠悠飘着一层薄薄的云雾。从中间慢慢染上来一点点黄橙的光,像是上了水彩。我们赶忙拿出手机记录,她站在更高的土丘上,眺望着日出,她在看些什么呢?是大学以后美好的生活,是将要露面的旭日,是翘首以盼的期待,还是久违了的一个梦想?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此刻的她是那么的从容,好像从此之后就不在会有烦恼;此刻的她竟张开双臂,好像要拥抱这壮丽的山川;此刻的她呼吸之间如此的轻盈,好像紫茉莉重又回到了幽静的山谷,贴近了梦寐以求的自然(关于这段日出,在《佳威随笔二,昆明日出》里面有详细描写)..对于紫茉莉了来说,没有什么心结是大自然化解不了的,谁让这山太美,这空气太清新,这朝阳太绚烂,以后的日子里,她喜欢早起的清晨依旧爬上这座山,依旧欣赏回归她的自然,想家,心烦,意乱,到了这里都会变得安然。真好,她能在后山找到了自己心灵的天地。

后山,她去得很频繁。她也跟随创协去过西山,随着青清社沿着河流行走,她一直想要经历一次心灵的旅程,想要有一场触动灵魂的体验。终于,我们一起去了趟黑龙潭。那时候是冬天,黑龙潭梅园很大很大,足足走了两个小时也没有走完,索性坐在山坡上,看着微风飘荡着整个梅林,暗暗涌来阵阵清香。山坡上坐着一对对年迈的老人,微风拂过他们的鬓发,好像在诉说着这一辈子走过来的故事。互相给对方自己饭盒里好吃的食物,就像两个天真的孩子彼此关爱,尽情分享。这也许就是年轻人朝思暮想的爱情吧。看了看她的眼神,流露出一点点的遗憾。原来,这段时间,她刚好失恋。在她告诉我失恋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下子让我想到之前这段恋情的开始。

那是一个月色凄凉的夜晚,约9点,我正在一个小树林里面练功。突然手机来了一条消息,她问我要不要答应那个男孩的请求。想到之前,她一直跟我说喜欢一个人单身的感觉,不想心思分散到这种散事上来,不想把时间流逝在无尘的风中,不想让精力消失在构不成回忆的琐屑。对于懂事的她来说,拒绝这份后青春期的悸动是最好的选择。当我劝阻她的短信还没有编辑完毕,她又发来了一条消息:同意一段恋爱的旅程。于是,删除我正在编辑的文字,只留下一阵的黯然。曾经十分亲密的两个好朋友要有一段时间的生疏了;曾经无微不至的关心要有一段时间搁置了;曾经无话不谈的两个心要有一段时间被闭塞了..为什么她离我远去,而我却可以无动于衷。历练,回归与蜕变。对于还没有领悟到生命真谛的人来说,走进广阔世界,拓展眼界,增加阅历,勇敢地去历练,是他们归结生命意义的必须路程,也是抑制不住的生命张力向外突破的必然。至于怎样开阔,如何历练,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方式。无论走楼梯,还是乘电梯,路径不尽然相同,最终都要到达楼顶,殊途同归罢了。这就是历练。在领悟的生命的种种路途中,总有正道与邪途之分,慈善家与重刑犯在临死之前都能说出同样的人生感言,原因就在于他们都领悟了生命中最朴实无华的真理:生而为人的尊严,照顾他人的情感,坚守内心的箴言。无论在哪个历史时期,总有人践踏“人”的尊严,总有人会伤害他人的情感,总有人迷失内心的箴言,于是,人们心中没有了幸福感。回归才能帮助人们重拾幸福感。至于蜕变,把所领悟的东西深深植入骨髓,就是一个人的蜕变。走正道的人有正蜕变,走邪途的人自然有邪蜕变。所以,很多年迈的老人,对儿女子孙最聚智慧叮嘱就是:走正道,干正事,堂堂正正做个好人。

终于,我们到了黑龙潭里面的“定风塔”。佛塔十余米高,分7层八角,四个正方向刻画图腾,寓意吉祥安宁。坐在环绕佛塔的矮墙上,磕着瓜子,看着树叶一片一片的飘落,我们走心的聊着。山林异常空静,行人格外稀少,走到定风塔前情不自禁地打一套小洪拳--悠然寂静,随心随缘。一份超然的豁达足以化解她心头萦绕不去的烦恼。其实,所有使她心境不安的散事都指向一个人,这个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任何人都无法取代。她完全可以自己的生命去爱护这个人,她愿意把自己生命美好的东西毫不吝惜的赠给这个人。无论她走到哪里,心里都会挂念这个人。我明白这种血肉之情所联系两个人之间的寄托,因此也就懂得她心底深藏的思绪。这个人是她的亲弟弟。

紫茉莉的生命力很顽强,她知道什么时候绽放自己的美丽,她的性格略带优柔,好在她通过咏春拳体悟直线思维的方式。与其说在咏春拳中学到什么样的招式,倒不如说在其中悟出一种中华文化的精髓,无心无愧的心底,一身正气的作为,果断坚决的判断,干脆直爽的风格可以拂去日后生活中的诸多烦恼。一心向善,通达智慧,待人真诚,敏感好思,紫茉莉在春城有着自己美丽的春天。

走在黑龙潭的山林里,我对她说过:“一位好朋友最有益的事情就是完全理解自己的所想所为;一个好朋友更有益的事情便是帮助自己完成生命的涅槃。”良师益友的有一种很高境界就是指这种彼此性格的互补了。

知心脉脉,赏心嫣嫣,怎么能不欣喜这样的紫茉莉呢?

14年7月1日晚上9点35于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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